蒙古族音乐人阿鲁斯回家探亲,发现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母亲居于铁窗之中。 这并不是因为哥哥的不孝,恰恰是因为哥哥担心失控的母亲独自离家发生意外,只得把母亲关起来以保证母亲的安全。
母亲的情况严重,不仅胡言乱语,行为也逐渐怪诞,阿鲁斯决定把母亲带回家亲自照顾。 事情并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母亲每天嘴里都重复着回家的愿望,她趁儿子不注意独自走出家门,来到草原中一片清澈的湖水中央。草木葱郁的半岛伸入湖面,年老的母亲在半岛上翩翩起舞宛如少女。 那一刻她的记忆不再是有两个成年儿子老母亲,而是回归了她还是娜仁左格的少女时代。成年的儿子此时化身她的心上人,与她共同起舞。 阿鲁斯手中拿一条绳子,利用母亲的投入时刻把绳子系在母亲腰间,又在另一头系上自己。儿子与母亲之间的那条久违脐带便又形成。 母亲有一个愿望——找到一棵树。 在她与父母为数不多的照片中,有一张全家福。右边是蒙古族最普通的一家三口,额吉,阿布和他们的女儿。而左边是一棵树,没有名字。 这棵树一半生一半死,生的一半郁郁葱葱,死的一半凛然矗立,犹如生机勃勃的儿女与他们的父辈,奇妙的树幻化成一个家族的形状。 儿子说我要带我的母亲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母亲想寻找那棵象征她家庭的树,儿子就骑上跨斗摩托,左边是他,右边是母亲,身后拖着象征“家”意象的蒙古包踏上慢慢寻根之路。 【人的一生,就是在脐带两端跨越】 娜仁左格一生有三个身份,父母的女儿,丈夫的妻子,朝乐门跟阿鲁斯的母亲。 除了没有血缘关系的丈夫,两个人“生了她”,两个是“她生的”,这是与她的身体产生最大关联的人。 生了她的人让她成为女儿,母体为她输入生命形成的养料,给了她作为人的原始身份,在她弱小蒙昧的幼儿时期叫她“乖乖,宝贝”,为她唱摇篮曲,给她最初的记忆,这份记忆伴随她终身。 作为一个女儿,她是幸运的,父母给了她一棵遮风挡雨的大树,让她怀念终生,在生病带来的记忆模糊之后仍旧日思夜想,“我像归途的小燕儿,追寻母亲的召唤”。 她生的孩子们让她成为了母亲。她把他们养育成人,在她的小鸟们已经足够强壮可以起飞之后,她老了,病了,生命再次回归弱小。 此时的儿子反过来担负起“脐带”一端的责任,为她清理小便失禁尿湿的床,告诉她,我小时候也总尿床,太阳一晒就没事了。 阿鲁斯在她深夜梦魇时给她温暖的拥抱,她把阿鲁斯认成父亲,儿子就像故去的父亲那样拥抱她。 人的一生就是在脐带的两端跨越。 从父母处寻得养料成人,延续生命用一根脐带滋养自己的后代,待后代成人再得到他们的反哺,从落地成为孩子,到再次成为孩子化为尘土。 人的一生不外乎承上启下,世代循环,是用一根脐带串联起的生生不息,我们很少看到脐带,但是它一直都在。 【蒙古族元素与蒙古族美人】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草原之美在电影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电影是全蒙语演出,除了个别单词跟汉语发音相同,其他需要依靠字幕,然而这一切并不会让人感觉不适。 蒙古族语言有一种诗一般的韵律,听起来很像唱歌,娓娓道来。 同时电影中的情绪情感呈现并不复杂。即使没有台词的辅助,母子间的感情流露,蒙古族姑娘的热情奔放,通过画面同样可以感知故事。 如果可以,也许可以试着离开字幕去看这部电影,单纯去感受人与人之间情感的交流,那种流淌于血液的温柔可以跨越民族,流至心底。 监制曹郁拍摄过《可可西里》,大草原在他的摄影机下呈现出别样之美: 夕阳西下,儿子与母亲走在黄昏的草原,看不出样貌,只有一个剪影,一根脐带穿起二人,整个画面中最夺目的就是那一根人工制成的脐带; 草原的天空犹如绸缎,蓝白相间,润色柔和,下边是一棵生命之树; 蒙古族元素在他的摄影机下呈现的不仅是传统的绿色,还有更丰富的色彩质感。 电影中的女性角色光彩夺目。 塔娜身材矫健健壮,身着马靴,踩着她的机车出场,脸上的健康的红色,蓬勃饱满,如一匹健康的母马。 母亲娜仁左格则是呈现出温柔坚定质感,心态回归少女时的妩媚,抱小羊羔时的温柔强韧,突出了蒙古族女性的独具生命力的美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