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的化装舞会上,西瑞斯家的佛麦雷以丢勒①《死神和少女》②中的死神形象出场,带来一位金发耀眼、挂着透明薄纱的伙伴③,他们的出现震惊了上流社会。在一个回复了闺禁森严的维多利亚风格的上流社会里,连皮尼穆德斯家族那20世纪20年代流行的长裙都被视为过分大胆,虽然陪伴着这一对人的罗宾威南斯布莉穿着合体,大家还是被吓住了。不过,当佛麦雷揭密说那只是一个华丽的机器人时,大家又开始喜欢他了。这些上流人被这个小小的诡计逗乐了。那个裸露的身体作为人类会唤起人们猥亵的欲念,作为机器人就只能招引单纯的无性别的好奇心。午夜时分,佛麦雷把那个机器人拍卖给了舞会上的一位绅士。
【①德国画家,文艺复兴画派的重要画家,代表作《四使徒》。】
【②德国文艺复兴画派画家汉斯派尔顿(HansBaldungGrien:1484~1545)的名作,作者此处犯了一个错误,把它当成同时期画家丢勒的作品。该画中一个骷髅死神身边站着一个全身赤裸的少女,少女拳曲的金发垂腰,死神手中的一条轻纱松松地绕在少女的胯部。】
【③根据《死神与少女》中的图示,少女几乎是完全赤裸的,绕过胯部的一条透明薄纱并没有遮盖作用,估计此刻佛雷身边的少女也是这样出场的,因此才会震惊四座。】
这笔钱会捐给慈善机构吗,佛麦雷?
当然不。你知道我的口号:不为熵花一个子儿。我听到有人为这个昂贵可爱的东西叫价一百琶了?一百,先生们?她是个绝妙的美人,而且适应能力很强。两百?谢谢。三百五?谢谢。我请五百?八百?谢了。这是四英里马戏团的天才制造的出色产品,还有人出个更好的价吗?她能走路。她能说话。她的功能可以改良。可以根据最高的投标作出调整(价钱越高,功能越好)。有人出九百?有更高的叫价吗?你们都叫完了吗?你们都叫完了?卖了,900块给耶鲁老爷。
纷乱的掌声响起的同时,人们为一个简单计算的结果惊骇不已:一个像那样的机器人得值9万!他怎么赔得起?
你能把钱交给那个机器人吗,耶鲁老爷?她会用合适的方式报答您的。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罗马见午夜在波哥塞宫①。新年快乐。
【①疑指原罗马波哥塞美术馆。位于罗马波哥塞公园中,有诸多珍贵的艺术藏品。】
当耶鲁老爷发现真相的时候,佛麦雷已经走了,这个发现让他和其他单身汉很是高兴:那机器人事实上是一个活人,人类,美丽而且适应力强,这是一个连环计。她用非常动人的方式回应了那900琶的报酬,这个小花招成了当年度流行的吸烟室故事。没带舞伴的男客们热切地等待佛麦雷归来,好祝贺他的成功。
而佛雷和罗宾威南斯布莉此刻正从告示牌下方穿过,牌子上用七种文字写着:思动能力加倍。他们进入了奥瑞尔医生完美的大脑容量增扩师的商店。
休息室装饰着骇人的大脑医疗图,图上显示奥瑞尔医生如何为大脑敷药、拔火罐、上香膏、用电解疗法来把大脑的容量增加一倍的图示。他还用滋补的强壮剂为你提神,用奥瑞尔式的治疗调整所有精神痛苦的灵魂。
候诊室的屋子是空的。佛雷冒险地打开一扇门。他和罗宾对门后长排的病房扫了一眼。佛雷厌恶地咕哝着。
一个瘾鬼窟。也许我早该想到他也会追求毒品的。
这个兽穴是为疾病收藏家服务的,他们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瘾癖神经病患。他们躺在自己的病床上,疯狂地为非法诱发的异常麻疹、异常感冒、异常疟疾而痛苦,一心一意地让穿着浆硬的白色制服的护士们照料自己,而且贪婪地享受着自己的病症和疾病带来的他人的关注。
看看他们,佛雷轻蔑地说,恶心。如果说还有什么比一个宗教吸毒者更肮脏的,那就是一只病鸟。
晚上好。一个声音在他们身后说。
佛雷关门回身。瑟杰奥瑞尔医生向他鞠了个躬。这个优秀的医生利落地穿着经典的白帽子和白大褂,戴着医务人员的外科手术口罩,清新无菌。他个子很矮,肤色黝黑,只有从他的名字才能知道他是俄国人。一百多年的思动混淆了世界的人口,种族正在消失。
我没想到你在新年前夜还开门营业。佛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