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士还是伯水,因此它总是和河岸保持一定的距离。它一下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下子又折了回来,嗅嗅闻闻,然后到主人脚边撤个娇,便又跑开了。灌溉运河的四周没有什么人,静悄悄的。帕札尔想着奈菲莉,想着她的一举一动,希望从中发掘出一点点希望;她好像对自己有了新的感觉,否则至少她已经愿意听自己说话了,不是吗?在一株怪柳后面似乎有人影晃动。勇士并没有注意到,帕札尔也放心地继续散步。多亏苏提帮忙,调查终于有了进展,但是他还能走得更远吗?一个毫无经验的小法官只能任由上级摆布、当初门殴长老传唤他时,不就毫不尊重他吗?布拉尼也不断安慰鼓舞帕札尔。
若有必要,他会将房子卖掉来帮学生还债。不过,还是要谨防门殿长老的干预,执拗又顽固的他为了训练造就年轻法官,必定会出面抨击的。
勇士突然停了下来,头向上抬着。
人影从暗处出现,向帕札尔走去。狗儿低声咆哮,帕札尔则拉着它的项圈安抚着说:“别怕,有我们在一起呢。”勇士便用鼻子碰了碰主人的手。
是一个女人!一个瘦瘦高高的女人,用黑纱蒙伎了脸。她步伐坚定,在距离帕札尔一公尺处停了下来。
勇士感到惊恐。
“你用不着害怕。”那个女人说道。
她拿下了面纱。
“夜晚很舒服,哈图莎王把,很适合沉思冥想。”
“我要单独见你,一个证人都不能有。”
“你现在应该是在底比斯的。”
“果然反应敏锐。”
“你的报复计划生效了。”帕札尔苦笑道。
“我的报复?”哈图莎则好像不明白他的话。
“我已经如你所愿被停职了。”帕札尔便向她明说。
“我不明白。”
“别再开玩笑了。”
“我以法老的名义发誓,我没有插手找你麻烦。”
哈图莎说得很认真,不过帕札尔并不十分相信。“你不是说过我太过分了吗?”
“你的确让我恼怒,可是我很欣赏你的勇气。”
“那么你承认我所采取的法律依据喽?”“我已经和底比斯大法官谈过了,这样应该够了吧?”
“结果如何?”“他问明了真相,事件也告一段落了。”
“我这边还没有结束。”
哈图莎对于帕札尔的纠缠不清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你上司的意见还不够?”
“在这个案子里,确实不够。”
“所以我才来找你。大法官认为我有必要见你一面,他的顾虑果然没错。我可以将真相告诉你,但是你必须保密。”
“我拒绝接受任何要挟。”
“你真难对付。”哈图莎又叹了一口气。
“你希望我妥协?”她没有回答,却幽幽地说:“你不喜欢我,跟你们大多数的同胞一样。”
帕札尔纠正她的说法:“你应该说:我们的同胞。不要忘了,你现在已经是埃及人了。”
“谁会忘记自己的根源呢?”王妃便缓缓道出了事情的经过,“有一些赫梯人以战俘的身份被带到埃及,他们的生活都由我照料。有些人很快便融人这个社会,有些人却适应不良。我有义务帮助他们,因此我们后宫的粮仓拨了一些谷粮出来。
后来总管告诉我,储存的谷粮在下次收割前便会用尽,他建议我跟孟斐斯的某位粮仓总管商量安排一下,我答应了。因此这次运粮的事件我要全权负责。““警察总长知道吗?”
“当然知道,他觉得供应粮食给穷人并不犯法。”
有哪个法庭会判她的刑呢?他只能以行政疏失的罪名将她起诉,何况罪责可能会落到两名总管身上。孟莫西不会承认,运输商也将无罪开释,至于哈图莎更甚至不会出庭了。
“底比斯与孟斐斯的大法官都已经将文件合法化了。”她补充说,“如果你认为程序不合法,你大可以出面干预。没有错,我的确没有遵守法律的条文,但是法律的精神不是更重要吗?”
她竟然在他的地盘上击垮了他。
“我那些境遇悲惨的同胞并不知道粮食的来源,我也不希望他们知道。你能给我这个特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