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绿猴不再嬉戏,狗儿也不吃东西,驴子那双大眼睛更充满了泪水。布拉尼死了,丈夫不知所踪,遭逢剧变的奈菲莉已经没有行动的力气了。
苏提和凯姆前来帮她。军营一个一个地跑,行政机关一个一个地查,公职人员一个一个地问,只希望能探听到有关帕札尔出任务的消息,哪怕一点点也好。
然而,他们敲不开任何一扇门,也问不出任何一句话。
奈菲莉惊慌失措之余,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爱帕札尔。那么久以来。她一直隐藏着自己的感情,深伯太轻易地投入,是他的坚持,才一天天开放了她关闭的心扉。
她已经和帕札尔完全结合在一起了,如今分隔两地,他们俩都会日渐衰颓。
没有他在身边。人生也失去了意义。
奈菲莉在苏提的陪同下,在布拉尼坟墓的礼拜堂内献上了莲花。
老师是不会消失的,他的心意能与重生的太阳相通,灵魂也将因此获得能量而不断往返于冥世与黑暗的陵墓之间,并散发出无限的光芒。
苏提太过于紧张,根本无心祈祷。他走出礼拜堂,捡起一块石头掷向远方。
奈菲莉把手放在他肩膀上,毫不犹豫地说:“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
“我有好几次都差点把那个该死的门殿长老逼问得无言以对。可是他实在比蛇还要狡猾。‘秘密任务’,他只会说这四个字。现在他连我的面也不见了。”
“你有什么计划?”
“到亚洲去找帕札尔。”
“就这样毫无头绪地去?”
“我在军队还有一些朋友。”
“他们帮了你?”苏提低垂着双眼,黯然说道:“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好像帕札尔就在空气中消失了一样!你能想象当他得知老师的死讯时,会有多么忧伤沮丧吗?”
奈菲莉全身不禁起了寒意,他们一起离开墓园,两颗心都揪得更紧了。
狒狒警察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只鸡腿。身心惧疲的凯姆则在木桶里泡了个芳香的温水澡,然后换上干净的缠腰布。奈菲莉已帮他准备好一点肉和蔬菜。
“我不饿。”凯姆说。
“你已经多久没睡了?”奈菲莉看着他,不忍心地问道。
“三天吧,也许更久一点。”
“没有结果?”
“没有。我可是卯足了全力。但我的线民都守口如瓶。我只能确定一件事:
帕札尔已经离开了孟斐斯。”
“所以他可能到亚洲去了……”
“不告而别吗?”就连凯姆也不相信。
普塔赫神庙顶上,拉美西斯大帝正凝神注视着这个偶尔焦躁不安、但大多数时候充满欢恼的都市。白色的墙外,一大片绿油油的农田,再过去便是死者栖息的沙漠。主持了十几个小时漫长的仪式之后,法老独自一人在这屋顶上享受着夜里凉爽宜人的空气。
宫廷里、法庭上、各省内,一切如常。那股威胁的力量似乎随着水流远离了。
然而,拉美西斯想起了先哲伊普乌尔的预言,他说盗贼将日渐增多、金宇塔将遭侵入,而且权力的秘密将落入部分小人手中,为了满足本身的权力欲望与疯狂念头,他们将摧毁埃及的千年文明。
他小时候,每当在教师严格的督导下读这篇著名的文章时,总会因字里行间的悲观感到愤怒不平:一旦他登基了,一定要将这篇预言永远灭除!他太过自负、太过轻浮,竟然忘了谁也无法拔除人类内心邪恶的根,即使法老也一样!
如今,虽然有数百朝臣的恭维奉承,但是他却有如迷失在沙漠中的旅人,必须独自捣散那片黑压压的乌云,否则太阳很快就会被遮住了。拉美西斯太清醒了,因此这绝对不可能是幻觉。
其实这场仗已经未打先输,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敌人的面貌,更谈不上采取主动的攻势了。他,成了自己国家的囚犯,最可怕的废拙行动中的牺牲者,他的心灵仿如得了不治之症而饱受无情的啃啮,他曾经是埃及最受称扬的国王,如今却只得如此黯然下台。
就像沉入淤泥的沼泽一般。为了保佐自己最后的尊严,他必须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而不发出懦弱的哀求。
阴谋者再度碰面时,每个人嘴角都带着真诚的微笑。他们庆幸着计策的成功,使他们向美好的未来又迈了一步。机会,不正是属于胜利者吗?尽管他们曾经互相批评个一两句、抨击过某某人的行为、谴责过某人的疏忽,但是在这个胜利的时刻,新国家即将诞生的前夕,一切嫌隙都烟消云散了。流过的鲜血不复记忆,最后的一丝内疚也随风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