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客为主的梁友安,对于宋三川,不仅只是“爱情而已”。她是宋三川的“安全堡垒”,不论是羽毛球场上的被放弃,还是网球场上的逆风局ptsd,他都毫无保留的让她看见。对于因不够强而被母亲、被球队接连放弃的他来说,一颗能在输赢之后真正看见“宋三川”的心,是他最珍贵的安全屋。如果说梁友安的特助八年让她成为一个谨小慎微的“套着护城墙的护城河”,那么宋三川的羽毛球十二年早已让他成为一个磨灭个人价值的“社会达尔文信徒”——除了输赢,没有意义。撇开爱情不谈,一直得不到个人价值认可的梁友安,却是最能发现他人价值的好伯乐。在离开羽毛球队之前,宋三川暗沉情绪中的唯一亮色,是破除了输赢价值体系的,来自梁友安的“看见”——她看见了宋三川的善良,坚韧,聪明,自律。在他身上,那些逆境中不曾放弃的坚持与希望、耻辱中不曾消失的善意与坚强,是比输赢更重要的,属于人类的高尚。 宋三川隐藏最深的心魔,是因为失败而被最亲的人“遗弃”。这种遗弃,是安从与宋三川共同的伤口。因为那个人不会再回来了。没有答案的离开,是一道鲜血淋漓、永不愈合的疤,被留下的人用每一个不切实际的假设不停抠挖,尽管他们知道,答案永远不会出现。梁友安尊重他的心魔,阻止梁桃拿他隐藏最深的故事用来营销。她会帮父子俩找到答案,不是为了输赢,只是为了,保护“那种你从心底里冒出来的快乐,肆意,沉迷。”是的,有关网球,梁友安在宋三川身上看到的不是输与赢,是他发自内心的快乐与热爱。 与母亲和解,与父亲相认,解开心结,获得爱情,看似一切已经完美,但是现实依旧存在。伤病是所有运动员跨不过去的一道坎,在伤病面前不顾一切放手一搏,也是很多大龄运动员孤注一掷的决绝。看似获得一切的宋三川更害怕失去,失去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光荣与爱。在现实面前,他又一次选择放弃自己,只求抓住那个证明价值的瞬间。在他看似“勇敢”的自毁情结面前,梁友安再一次选择荣光背后的“宋三川”——这个珍贵的人,远比输赢重要百倍。那个被所有人忽略的百分之一,是照进梁友安人生的一道光。她要让宋三川清楚的知道,她对他发自内心的爱,不是来源于光荣鲜亮的百分之九十九,是来源于那真诚,热烈,执着,纯真的唯一之一。 梁友安的勇敢,永远带有周到安全、滴水不漏的妥贴。这或许来自于她八年的特助生涯,更或许是来自她本身拥有的善良细致。知道了宋三川对自身的不珍惜不在乎,梁友安不仅用爱情接纳他,更用一个月的照顾与陪伴,让这个一直挣扎在得到与失去的少年知道,他不仅仅是一个对她有商业价值的运动员,他是一个最值得被爱、最值得被珍惜的人。宋三川害怕失去,在他前二十二年的人生,失去太多,得到太少。他的幻痛源于敏感和隐忧。现实总在不断教会我们,不要多想,不要敏感,变得圆钝,变得聪明,变得看见南墙就不要去撞。因为那堵墙太厚,撞它只有痛苦。宋三川比我们幸运,他有一个撞过南墙也不死心的梁友安。她看着他一次又一次从失去中站起来,撞开一堵又一堵名为不可能的墙——这一次,轮到她带着他的勇气,像曾经的宋三川一样,做一个看不见南墙的热血笨蛋,去感受仅此一次的生命与爱,在顺境,在逆境,在阳光下,在风雨中,与这一时,这一刻,这场球,这个人,全神贯注,一期一会。 宋三川之所以成为宋三川,安从功不可没。安从才是现实中不可能存在的完美父亲:他从未想控制和贬低自己的孩子,始终把三川当作朋友,关心的同时,保有平等的边界感。宋三川的痛苦,安从一点一滴看在眼里,但他从来不说。他只是默默承受孩子的“坏脾气”,给他做饭,与他斗嘴,让他紧绷的神经,在这个小小的家里悄无声息地放下。他的善良,重情,温和,尊重,宋三川一点一滴看在眼里,潜移默化刻进心中。在宋三川和梁友安的感情中,安从甚至不像一个父亲,他是他们共同的朋友。年龄差距,社会差距,从不在安从的考量中。在他眼中,只有作为独立个体的宋三川与梁友安,在相遇后的时间里,因彼此变得更好。在世俗意义中,蒋杰是比安从成功百倍的“好父亲”。但是在上帝视角的观众心里,安从才是比蒋杰出色千倍的父母样本。 平视梁友安,是宋三川自始至终的梦想。梁友安的强大不仅表现在为人处事的能力,更表现在气质与人格的坦荡。她不怕可能会有的失去,主动放手,把宋三川送往更好的环境,让他变得更强。所有人都想要一个宋三川,但我觉得,在一个糟糕的原生家庭长大,被一个父权体质压迫,却仍然懂得如何看见,珍视,陪伴与成长的梁友安,是同样珍贵的存在。宋三川被折断的一双翅膀,梁友安替他找回来。宋三川被困于心魔的重重枷锁,梁友安一道一道为他打开。宋三川没有看见的、更广阔的天空,梁友安为他看见。在这个不仅爱情而已的幻梦里,最明亮的是更为广阔的“人类之爱”。Max Ehrmann在那首被用滥的Desiderata写过——“尽管生命有时枯燥乏味、有时令人迷醉,不要把爱视为虚伪。不管经历了多少伪善、苦役、和破碎的梦,爱,却如青草般日久常在。” 谢谢所有创作者。只有29个小时的爱情而已,远远不止爱情。这个写尽了爱的故事,我永远不会忘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