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皱巴巴的,电话号码早翻来覆去背得烂熟了,钱小红就是舍不得扔。打不打电话给朱大常?他愿不愿再帮一次忙?会不会打扰别人了?真他妈没劲!钱小红骂自己,既然他留下了电话,至少我得试试电话是不是真的!这么一想,理由就很充分了。
喂,我找朱大常!
我是,请问你哪位?
我……啊,你真是朱大常啊?
对呀!
我……我是……昨天晚上……
噢!是你,我后来才想起,也不知你有没有带钱坐车!
嗯……钱小红眼圈一红,声音就哽咽了,我……走回去的,走了很久。
真对不起,我疏忽了,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朋友的出租房里,昨天辞了发廊那份工。
辞了好,不要在发廊做。
嗯……钱小红真的感动了,眼泪叭答叭答直往下掉。
你怎么了?在哭么?
没有……没哭。
你告诉我在哪个位置,我开摩托车过来。钱小红把地址说了。朱大常对这一带很熟悉,说,你在那等我,我二十分钟以内到!
暖流在身上缓缓流淌,听了朱大常几句简单的话,钱小红真想趴他肩上大哭一场。放下电话,痴痴地立着,第一次真实地感觉自己很孤单:最亲的奶奶走了,惟一的姐姐已经反目成仇,姐夫漠不关心,父亲自己在外面搞工程,泡女人,没有多少时间真正管她,听之任之。钱小红渐渐觉得从前的自己真的干了不少荒唐事,她狠狠地伤害了阿姊,丢尽了脸面,还自以为是,她开始自责并且悲哀起来。
朱大常的关心,陌生而亲切,微小却深重,钱小红没想到真遇上了好人。
她迅速整理一个房间,把晾起来的***袜子短裤统统收笼,放到不起眼的地方,然后她匆匆地换上喜欢的衣服,洗把脸,化了点淡妆,对着镜子寻找见朱大常时最恰当的表情。她选择抿嘴浅笑,这样的表情最平和。可是当朱大常进来的时候,钱小红却笑不起来,眼圈一红,忍不住瘪嘴抽泣。
发生什么事了?快告诉我。朱大常着急了。朱大常穿的便装,咖啡色夹克衫套条浅蓝色牛仔裤,皮靴换成了白波鞋,不再像小日本那样踱来踱去,显得青春焕发。
没什么事,真的没什么事。钱小红含着眼泪挤出一个微笑。
想家了是吧?一个人在外面很不容易,我知道。
钱小红摇摇头,再点点头,不知所措地抹泪,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这房子是你朋友租的?
嗯。她跟她男朋友一起住。
那你是第三者了。朱大常逗她。钱小红就笑。
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吃饭。朱大常的摩托车是警牌。
钱小红跨上摩托车,立即吸引了许多羡慕的目光。
摩托车经过了朱大常工作的地方,也就是把钱小红困了大半天的衙门——XX派出所,又开了一段,停在西餐厅门口。餐厅是新开张的,摆满了鲜花彩篮,地上铺满了鞭炮纸屑。桌子很小,桌子底下两个人的腿碰到一起,钱小红没挪开,朱大常也没挪开,其实也没法挪,它就是情侣装设计,空间压缩,有意缩小两个的亲密间距。
这里的印尼炒饭我常吃,我觉得味道很不错。你可以试一下海鲜饭。
钱小红翻着餐牌,看着这些稀奇古怪的名字,怎么也跟米饭联想不到一块。还有饮料,什么“红粉佳人”、“落叶缤纷”,实在很有意思。服务小姐叮叮当当摆上一堆东西,钱小红认识的有刀、叉、勺,还有叫不出名,刀不刀叉不叉的。
朱大……朱大哥,我第一次吃西餐,这些怎么用?钱小红窘迫地说。朱大常就逐件给予示范。
这样能吃饱啊?像打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