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人是死的,古董是活货。徐总不响。阿宝说,国际标准,捐出来最太平。徐总说,讲是 这样讲,我看五十年代的捐赠人,领到国家一张纸头,比如“热爱祖国”奖,眉花眼笑。阿宝说, 总比抄家好吧,全部搬光,发一张清单。沪生说,讲起“***”这一段,阿宝总是恨。徐总说,现 在有些名人家属,专门去博物馆上访,要求补贴,要求工作,要房子。沪生说,据说有个老太, 提了最低要求,只求发还一件祖上珍宝,一只小碟子,或者一只小缸杯,就可以了,如果真能 到手,老太的房子,车子,包皮括贴身、r鬟,男女保姆,一道坐环球邮轮海景包皮厢半年,也用不 光。徐总说,已经是国家财产了,可能吧。阿宝说,外国博物馆,一年几百亿私人捐赠,此地一 般是做光荣榜,刻个名字,帮家属装一只空调,写篇文章。
徐总说,要死了,我的子孙,会这副样子吧。沪生说,上海人讲,老举不脱手,脱手变洋 盘。徐总说,我一直不脱手,一直捏紧,领导就另眼相看,年年上门拜年,嘘寒问暖。沪生看看 手表说,徐总,我另有约会,先走一步。徐总说,多聊聊嘛。阿宝说,改日再会吧。沪生告辞。
徐总陪了阿宝踱进小书房。阿宝敷衍说,小巧玲珑。徐总说,我喜欢小地方,北方做官,包皮 括大老板,喜欢大办公室,旁边往往摆一张床 ,甚至双人床 ,摆一对绣花枕头,甚至密码锁的 套房,里面有私人卫生。
阿宝笑说,双人床 摆进办公室,我始终不理解,尤其看到绣花枕头,我总是一吓。徐总说, 此地工作午餐,最多一小时,北面两三个钟头,排场就不一样了,上个月,我跟一个煤老板谈 生意,房子格局,比刘文彩庄园大多了,墙头装电网,警卫拿长槍,我跟朋友敲门求见,送上名 片,警卫关门退进去,煤老板看了名片,先到私人家庙,就是佛堂里,求一支签,如果签文好, 放客人进门。如果下下签,免谈,一礼拜后再来。阿宝看看手表说,私家煤矿,接通国矿,借风 借水。徐总说,私人铁路一扳道岔,连接国铁,生意太大,门庭要谨慎。阿宝忽然发笑说,我今 朝来,眼看徐总天南地北,可以一路讲下去。徐总说,啥。阿宝说,一直讲到天黑,有啥意思 呢。徐总不响。阿宝说,我几次打电话来,徐总只讲其他,主要情况,闭口不谈。徐总说,我有 啥情况。阿宝说,苏安上次到包皮房发难,消息已经传到了外地,人人晓得,汪小姐有了徐总的 骨血,徐总照样笃定泰山,虱多不痒。徐总说,我无话可讲。阿宝说,徐总当夜拖了苏安,离开 包皮房,服务员就讲,两个人一上车子,就走了,以后再不露面,也不来“至真园”吃饭。徐总说, 瞎讲有啥意思,我忙生意呀,苏安这一趟发火,基本是发昏,无意中接到汪小姐怀孕诊断的传 真,因此吵得乱糟糟,唉,我现在,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只能不管账了。阿宝说,已经是老 游击队员了,吃酒会吃出一个小囡来。徐总叹息说,李李一定以为,是我成心灌翻了汪小姐,天地良心,其实当时,两个人上楼进房间,阿宝是懂的,男人酒多了,根本做不动这种生活,但 这天我床 上一倒,汪小姐就有本事做。阿宝不响。徐总说,我稀里糊涂,觉得这个女人厉害,之 后,汪小姐放了热水,拉我去漶浴,然后,放唱片,倒茶,处处体贴。阿宝说,啊。徐总说,女人 酒醉,十有八九是装的,汪小姐,为人冷静周到,两个人从浴缸里起来,讲讲谈谈,忽然又嗲 了,要死,我晓得不妙了,“盘丝洞”明白吧,盘牢不放了。阿宝不响。徐总说,等于做了捉对蚕 蛾,这次是一雌一雄,死也不放了,表面看上去,一动不动,等于缚手缚脚,最后,只能再次缴 槍,输光为止。等汪小姐回了上海,每天就来电话发嗲,我晓得,这就难办了,生意也忙,就退 一步,见我不声不响,汪小姐怀疑,是李李从中作梗,就讲了当年,如何帮李李,李李如何精 怪,最有心机,喜欢勾引 成功男人,港台男人,只等对方七荤八素,接近临门一脚,李李忽然就 不理不睬,“ 引郎上墙我抽梯”,辣手吧,李李肯定是变态 ,心理有问题,再有,如果去浴场,李 李从来不脱光,肚皮包皮一条白毛巾,肯定开过封的,养过了小囡,有了花纹,有针脚,怕暴露, 因此怕结婚。我听了笑笑,告诉汪小姐,对于这种私人八卦,本人毫无兴趣。好了,电话里开始 哭,作。之后忽然就讲,月信不来了,身上是有了。我根本不相信,马上传过来一份怀孕诊断。 我晓得,事体搞大了,我决定面谈。但这只女人,电话里跟我讨价还价,非要开房间碰头,我只 答应咖啡馆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