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海摇头:“不,我现在的时间和精力都宝贵得很,不想做那吃力不讨好的报仇勾当。联合公司的股东看着逼我转行我反而做得更好,已经够他们气上几个月了。而且少了我恶霸一样的管着,现在他们又没了对付的目标,我看着他们自己内乱,都不用我出手。”祖海轻描淡写地将联合公司一笔带过,就像放下一段历史,此后不再谈起。“我已经在谈高价吃下旁边的一家锯木加工厂和一家开关厂,再造一个日用品批发市场,与食品批发市场联起来。以后那些乡下小店进城批发的话,只要跑我这儿一个地方就够了。”
荷沅听了不得不佩服,“祖海,你怎么想出来的?真是好主意。你当初要是听我话开旅馆的话,那就倒霉了。“
祖海笑道:“你还在学校,当然想不出来。我这些主意都是每天在市场里跑,仔细听那些进货小老板的反应才总结出来的。但要不是你讲那么多故事劝我心平气和地改行,又一点没有条件地给我那么多钱,我怎么可能有今天。说起来我最应该谢谢你。”
这种话,祖海还是第一次提起,荷沅听着很不好意思,借钱出去这种举手之劳的事,不值得如此挂怀。至于讲故事,更不值得一提。说起来汗颜,祖海的批发市场,她都还没过去看一遭过。她只得讪笑着掂起一块手板宽的黑红长条木头,道:“别提了,你帮我做了那么多事,帮我装修安仁里,帮我摆平闯安仁里的小流氓,帮我找傅姐,帮我天南地北地找好瓷器,我跟你说了谢没有?以后大家都别提。你还没跟我说呢,这些是什么木头。”
祖海一笑,道:“好,以后不提。这些木头是我问一个做旧家具的朋友拿来的,他说都是一些紫檀老料,有些是什么椅子里的一根横档,有些是桌子的一条腿,拿回家自己雕着玩最好。我看你最喜欢这种东西,拿来给你玩。”
荷沅两只乌溜溜的眼珠看看祖海,再看看一整柳条箱的紫檀老料,来回再三,终于抽出其中一块长条镇纸一般的木料,对祖海道:“一箱的木料太多了,我只要这一条就够了。其他你退回去吧。太贵重的礼物我不要。”
祖海笑道:“我早知道,如果不跟你说这是紫檀,你还以为我送你木头当柴烧,如果说了紫檀,你又不肯收。我给你算一笔帐,你听着。你借房契给我,等于是借钱给我,你说是不是?借钱要给利息是不是?现在银行存款利息是多少你知道吧,贷款利息还得翻倍。所以你说我该给你的利息是多少?我只给你一筐木头,我还是占便宜了。以后你别跟我算钱,算钱的话我都不敢上你这儿来了,否则尽是占你安仁里的便宜。”
荷沅想了想,决定反驳:“不对,你算的是生意帐,我算的是兄弟朋友的帐。你非要跟我算清楚的话,我也照着你的思路跟你算帐。根据你的身家工资,你以前帮我装修用的工时得怎么算钱?一年多来,工钱利滚利,不是小数目了。你的洗衣机电冰箱我一直在用,电话是你装的但是你现在几乎不用,傅姐还是你出工钱,但你现在也几乎不用,还有帮我打发小流氓我得怎么计价?来,干脆算清楚,我就不信算不过你。”
祖海听着只能“呵呵”地笑,过了会儿才道:“不得了,我已经算不过你。这样吧,这些你还是收着,下不为例。其实这些也没值多少,是我问朋友拿的。有空你雕什么出来了,送我一件两件的。这一年我跌倒爬起,吃了不少苦头,要不是你支持着我,我爬不起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只想送能让你高兴的东西,送的时候我没有想到过什么价格,只想到朋友。这次你也别跟我说价格,不过我以后会注意,我说了,下不为例。再说,我现在也送得起了。你再不收我就不高兴了,本来是拿来给你玩的东西,你搞得那么认真,就没意思了。你送我的羊绒围巾也是好东西,我也退还给你?”
荷沅心想,也是,她买围巾的时候也没想什么价钱,好像自己买得起就买了。但还是叮嘱一句:“真的得下不为例哦,否则我会很不好意思的。”认真地等祖海点头了,才又道:“我们一起扛上去吧。先放书房里,等我寒假回来,好好研究着该怎么伺候它们。”
祖海这才放心,搬起柳条筐道:“我一个人搬上去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