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我又忍不住开始对比。如果强仠情节出现在这里的影视剧,无外乎是明里暗里的荡妇羞辱,时刻提醒被染指后的不干不净,是只会哭丧永远拿不起刀对着施暴者只会自怨自艾顾影自怜,是夸大渲染对强仠者的余威恐惧、对报仇的瞻前顾后踌躇不已。 而纳尼斯卡处理得很干脆利落——既然你伤害了我,那我的剑锋所指,就是你的头。就这么简单。于是纳尼斯卡这么做了,她利索地砍下了他的头。 头落地的那一刻,正是她的陈年脓疤脱干落净,重新愈合的开始。 我想,纳尼斯卡现在可以睡个好觉了。 说回到纳尼斯卡发现纳维是自己的仠生女的时候,那时她觉得自己作为亲母是极其失格的。 一开始,我坚定不移地觉得这是在合理化仠生子的存在——仠生子当然是要即时抹杀的,抛弃了而已,算什么失格。看到最后,我发现它其实是母与女间痛苦的和解。 东亚的母女关系似乎是永恒的谜题,复杂幽微,扭曲怪奇。而这个情节是母女痛苦根源的最佳解答。 纳尼斯卡觉得自己作为亲母是该保护女的,但同时,女又是痛苦的产物;纳维作为女,觉得被亲母抛弃是委屈的,但觉得自己身上流淌着使亲母痛苦者的血,好像又没资格去委屈。 后来,纳维与纳尼斯卡互诉衷肠,她坦言道,我身上的血是邪恶的血,纳尼斯卡说,可这不是你的错。 而东亚极大部分的妻母与女是这样的。 妻母一旦不顺,矛头指向的无非是发泄链最底层的女:还不是因为你那个爹,不然我怎么会……开始喋喋不休埋天怨地。 而女一旦拒绝当吸血包,妻母:你跟你爹一个德行,真不愧是他女儿,我当初怎么生下了你……继续开始新一轮埋天怨地。 母女明明是最亲密的一种关系,母天然应该能理解女,女理应成为更强大的母。 电影的结尾,在纳尼斯卡成为the woman king的庆祝会上,纳尼斯卡和她的朋友们,女孩们,或者说众母与众女,亲母与亲女,就像狮群那样,由衷快乐地共同起舞。 基本盘对于这部电影的反应极易预料。无非就是被黑女的原始粗野和健硕肌肉吓到花容失色,惊慌失措真情实感地发出疑问——这些女人怎么都这么黑这么壮啊,还这么凶,一点女人样都没有——诸如此类。她们被各种焦虑与凝视裹挟已久。 苍茫的鼓点与吟唱,原始的野性与生机,健硕的肌肉,敏捷的打斗,悍不畏死却不夸大伤害、美化苦痛、歌颂牺牲。柔情与坚毅,团结而勇猛,痛苦与和解。女女间天然的联结,母女间的爱与理解。 这个电影在这里没有市场,是有理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