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说,做啥。二楼薛阿姨说,这不是搞腐化,是啥呢,腐化堕落。发妹说,难听吧。薛阿 姨说,哼,怪不得,这幢房子的自来水表,每个月要多出几个字来,我一直以为,是水表不对 了,零件磨损了,原来,是有野女人进来偷我自来水,我想想,真是肉痛呀,做出这种下作事 体,还讲得出口,腻心。小毛说,看到吧,讲定不生气的,现在生气了。二楼薛阿姨说,这不叫 生气,叫胸闷。招娣说,这女人去了啥地方,住啥地方,为啥半夜三更要汰衣裳。菊芬说,离婚 女人嘛,神经病。白妹说,半夜爬到一个陌生男人身上,一声不响就做,功夫好的。小毛说,大 家问我,我统统不响,一声不响。建国说,我只问一句,大清老早,到啥地方去晾衣裳。沪生 说,一举一动,相当熟悉老房子房型,是住惯老式石库门的女人。阿宝说,大概是一个魂灵,半 夜里,飘到马路上来。菊芬说,我吓了呀,不要讲了。阿宝说,飘啊飘,手拎两只马甲袋,仔细 一看,脚底浮起来,根本不落地,跟了小毛,飘过去,飘进房问。发妹说,吓人呀。建国说,难道 是爬出苏州河的落水鬼。招娣说,这一套,我太懂了,我朋友半夜坐出租车,上车一看,是女司 机,我朋友讲,阿妹,随便开,开到哪里是哪里。女司机讲,先生,到底去哪里。朋友讲,不晓 得。女司机面孑L一板,手刹一拉讲,喂,老酒吃多了,下去好吧。我朋友讲,阿妹,做夜班不容 易,半夜三更,无头苍蝇,穷兜百兜,能做几差呢。女司机不响。我朋友讲,阿妹。女司机笑笑 讲,做啥,真肉麻,肉麻里丝丝。我朋友讲,对阿哥好一点,懂吧,一百块拿去。女司机笑笑讲, 十三。朋友讲,有啥十三的。女司机笑笑。我朋友伸手过去,女司机啪的一记,笑笑讲,做啥, 死开死开。这天后来,车子码表还算可以,只开了廿公里,停到一条绿化带靠边,熄火。后面就 不讲了。建国说,这是啥意思。招娣说,小毛这一夜 ,是七搭八搭,搭到了一只便宜货,为了汰 衣裳,省一点水电费,就跟进房间里。小毛说,好了好了,大家讲啥,我不管,我只是伤心。白妹说,为啥呢。小毛说,看见女人倒汰浴水,摆拖鞋,帮我揩身,我心里落了眼泪,我讲不下去 了。白妹说,阿哥,想开点。小毛说,想到我女人了。招娣说,一定想到银凤了。小毛说,想到我 老婆春香。大家不响。
小毛说,女人钻到我身边,贴到我身边,当时我就讲,春香。女人毫无反应,这不是春香, 我开了小灯一看,春香胸口,有一粒痣,这个女人胸口,精光滴滑,不是春香。菊芬说,耶稣保 佑。招娣说,好了好了,这种老菜皮,火车站最多了。建国说,这样讲就不上路了,这个女人是 良家女子,分文不收。薛阿姨说,不收,自来水是钞票吧。建国说,自来水值几钿。
薛阿姨说,自来水费,四户人家要平摊,这样大大方方随便用,我实在想不落,实在太气 人了。小毛说,看到吧,当时我问来问去,讲来讲去,对方一声不响,现在呢,我也只能不响 了。白妹说,我来算,自来水费到底多少,我来贴。薛阿姨哼了一声。小毛说,刚刚大家问我, 为啥不响,为啥不问,我不会问,不会开口的,我一声不响,心里就明白,这个女人,就是好女 人,现在社会,做女人最难,不容易的,走进我房间,自家人一样,不舍得开汰衣裳机,我表面 不响,心里难过,对这种好女人,大家有一点同情心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