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海现在最需面对的事,乃是万一周行长进去的事情给进一步恶性化,他得做些什么以保证未来三个月在周行长手下所贷款项到期后能从银行转出来。虽然他贷款的所有手续合理合法,而且也不是做假帐,一切都有雄厚的固定资产支撑,但他太清楚,中国的有些事,尤其是在国营企业里,常常是不按牌理出牌的,难说银行会因为周行长的出事,“谨慎”地将大多贷款审批无限往后推,只为一个原因:紧要关头,少办事不出错。当然,祖海这样的私营企业一定是首当其冲。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祖海一个人坐在里面想对策,当然,首先得取得贷款行的一个表态。但是现在不是时候,现在他们全行上下才知道消息,大伙儿一定绿头苍蝇一样乱撞。即使有几个稳坐不乱的,心里肯定也乱,因为周行长是进去了,可是上面的表态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来,大家都积极地有行动地等,等新行长是天外来客还是自产自销,等银行内部势力大洗牌,至于存贷业务,先放一边,对他们来说那都不是最要紧的。
所以,祖海也只有等,等大致结果出来。这一等,估计得等到荷沅回来。他可以不等,但太活络的结果可能是他得付出高昂代价建立新的融资渠道,而等渠道建立,估计结果早出来,未必值得。这不是一件容易下得了决心的事。
虽然祖海吩咐了不接电话,可还是有电话进来,祖海想都不用想,一定是荷沅的,所以接起就问:“到美国了?累不累?睡得着吗?”
荷沅在那头笑呵呵的,道:“废话不?都快一天一夜了,当然到了。飞机上我照旧是睡觉,左颂文也是睡觉的行家,只有大老板这个胖子坐着难受,总起身活动四肢,他还坐商务舱呢。对,我问你,昨晚为什么不开机?我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结果打不通,我想你在睡觉,座机就不打了。为什么?”
荷沅一贯的照直了问话,祖海这次有丝心慌,不过还是用四平八稳的语调道:“昨晚我托宋妍联系省里的报社做一些《鬼屋》的手脚,所以请她吃饭。中间听说周行长出事,我心里很烦,就喝了点酒,吃完晚了,宋妍他们宿舍关门,我带她回家。我就和孔教头睡客房。怕吵到孔教头,所以没开机。”
荷沅一听,冲口而出:“有问题,不是你有,就是宋妍有,或者两个都有。”说话时候,荷沅想到以前问宋妍回不去宿舍怎么办时候宋妍顾左右言他的表情,如果没鬼,直说便是。
祖海趁荷沅一个停顿,连忙表白:“我没问题,你别瞎想,即使有贼心,你以为我前几天下来还有力气吗?”
荷沅“啐”了一口,不依不饶:“不,这其中有三个问题,一是你们都喝酒了,酒能乱性;二是如果孔教头不在,天时地利人和全有了;三是你从来没带客人夜宿我们家过,你一向给人开房了事,小区门口的酒店你是长客户。祖海你别告诉我你没贼心,幸亏昨晚孔教头在。”
祖海无言以对,荷沅太了解他了,所有三点全问到点上。再说今天本来就心绪烦乱,没心思花言巧语,还是叹一口气老老实实地道:“荷沅,不论你以为是因为孔教头在家还是因为我有自制力,结果反正是什么都没发生。我昨天到现在心里都很乱,昨晚吃饭时候银行小单找上我说周行长出事,这下我的计划全打乱了,搞得不好,我这几天得借债过日子,再严重的话,我的公司得面临倒闭。你应该知道,像我这种投资型公司,资产负债太高,只要哪天资金不能飞快如期运转了,我就得死,等着别人来重组我。昨晚的事你别与我计较了,我肯定不会故意做出什么,你也得理解,我方寸乱了,做出些与以前不同的事肯定是有的。但你知道我昨晚得知周行长进去的消息后最想的是什么吗?我想你。”
荷沅本来激动得拿着电话坐不住,走来走去,一刻不停,不拿电话的手在空中有力地挥舞。可听完祖海的话,她一下跌坐在椅子上,再也无心追究昨晚虽然没发生什么,但祖海内心活动值得深挖分析等问题,焦急地两手捧紧电话问:“你早饭吃了没有?现在暂时要不要紧?先放宽心,心平气和才能想出办法。”
祖海心想,到底是荷沅,怎么都向着他。他对着电话飞吻一声,道:“荷沅,你办完事早点回来,你在我身边我才会安心。我现在别的一时也使不上劲,但海悦那边的租钱得加一把油了。我准备干脆把《鬼屋》炒大了,炒得只要看报纸的人都能知道海悦宾馆。把鬼闹到太阳底下,看还有什么鬼可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