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沅若有所思地看了左颂文一眼,发觉他眼里有跳跃的热情与冲劲,与当年祖海做电器,尤其还是做劣质电器的时候差不多,荷沅将此解释为投机。“人民币不容易受直接冲击,中国可能不便宣布人民币贬值。即使有,也是少少地来吧。”
左颂文当下在心里将荷沅狂贬了一通,还说是MBA在读呢,还说是商人妇呢,连这些都不懂,可笑之极。但他脸上只是笑嘻嘻地道:“因为东南亚货币出现泰铢这样里程碑似的贬值,估计大老板在总部沟通后会快马加鞭地回去坐镇,我们最好在今天明天的答问中有所妥协,力求速战速决,能多早回去就多早回去。而且我想你一定是归心似箭,我多好的人,你看我竭力配合吧。”
荷沅却觉得左颂文才是归心似箭,只不明白确切缘由。但懒得指破他,她也巴不得早点回去呢,能快半天也是好的。于是微笑道:“那今天需要你多多配合了。”
左颂文眉开眼笑:“一句话,你的事情我还能不帮忙?哎,除了泰铢,其他国的货币有没有动静?”
荷沅回忆了一下,道:“暂时没有,不过几个国家的银行已经出现严重挤兑。估计那几个国家也挺不住。”左颂文扼腕:“可惜我们国家外币没放开,否则我早换了。”
两人说说笑笑,可都将饭吃得飞快。很快便回房间整理一下赶到公司。大老板一见他们就是一句话,“梁你留下,左参加今早的问答,中午回去收拾行李,把你的资料交给梁,下午就跟我去上海。我已经吩咐订票。”
左颂文瞥了荷沅一眼,荷沅看得懂他的意思,他眼里满是欣喜。说明,来时的三人行,个个都是归心似箭。荷沅心中一动,若有所悟。
总公司的管理专家们早就看过上海传去的资料,所以问题问得非常刁钻,荷沅本来想回答时候有所取舍,以便自己早日回去,但是看来不行,她这等初出茅庐的水平无法在专家们面前耍花枪,只能老老实实回答,慢慢地,心不得不安静下来,不敢再浮躁,反而有问有答,进入状态,偶尔还就不懂的地方请教意见。左颂文因为下午便走,不必过于投入,反而安坐顾盼,将在座专家研究个透。
中午吃饭,左颂文告诉荷沅:“今天一屋子五个专家,其实我看只有三个是针对我们这份策划的,其他两个提出的问题与策划内容关系不大,倒是像了解上海办事处目前的运作。我看他们最常提的问题是‘你们现在就……问题怎么在做’等等,你想想是不是?”
荷沅微哂:“你丢下我一人舌战群儒,我哪里还有时间想别的,词汇能不出错已经阿弥陀佛了。管他们五人组结构如何,我反正只有老实回答一条路了,我的脑子哪里还有作奸犯科的空隙啊。”
左颂文狂笑,看来他心里真的欢畅得很,笑完才道:“教你一个乖,对坐窗边两个人的问题,你小心伺候,千万不要损到大老板。否则你回上海自求多福吧。”
荷沅摇头不以为然:“总公司考察下面应该不会用这种偷偷摸摸的办法。”没说出的话是,这种鬼鬼祟祟行为带有太多个人烙印,不像是一个成熟的公司所为,即便是祖海都从来不会叫人偷偷调查董群力。
左颂文却笑荷沅天真,让荷沅走着瞧。荷沅心说她车轮大战时候只求保命,还哪来精力走着瞧,随便它了。吃完饭,看着左颂文得意洋洋地走了,荷沅好羡慕。现在两个人的工作全交给她一个人,左颂文那一块她虽然熟悉,但不可能熟悉到左颂文那地步,所以更加辛苦。她只有挺着了。
因为有大老板与二老板把关,策划书并无太大疏漏,但很多细节部分被提出疑问,荷沅本来想为了早点回家而有所妥协,根据专家意见修改,但是真正上了场,她认真起来就把“妥协”两个字扔到脑后,与专家们引经据典地争辩起来,有些时候她更是抛出“这是原则性”问题这样的话。专家们当然不是吃素的,对她的话一一反驳,也是引经据典,荷沅心说幸亏MBA课程是英语授课,否则现在可傻眼了。但她发现辩驳很难,简直比刚刚结束的大考都难,与总公司专家扯皮办事处的政策,简直是一级脑力劳动,但不得不说,也是最佳强化训练大好机会。
五天后,荷沅才被放行,一份策划报告已经被改得满目疮痍,但好在,荷沅认为是原则性问题的地方,被她据理力争争取了下来,总算可以向大老板交代。有些与国情有关的问题,真与他们讲不清楚,一接触那些问题,他们看荷沅似乎在看火星人,而且还是原始社会的火星人,荷沅有时候心里真的很惭愧,为国情。不像大老板,在中国已经两年多,早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门儿清,一说就通,不说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