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表指针继续不知疲倦地转动,而路上行人车辆则是越来越少。手机又响了几次,一次是林西韵打来,说已经给孔教头安排好宿舍,今晚就搬过去,就在他们住的小区不远,大家以后还可以互相关照;一次是孔教头打来,说他已经搬好,谢谢荷沅关照。问起荷沅在哪里的时候,荷沅一概说与同事逛街。还有加班的助手来的电话,请教某些问题。每一次铃声响起,荷沅都会好一阵心跳,荷沅只觉得自己的神经已经被这一阵阵的电话铃声拉成游丝般的细线。
终于,好不容易,再一次电话铃响,显示的是祖海手机。荷沅简直是尖叫着问话:“你在哪里?门口怎么没看见你?出来了?”
祖海自己本来没觉得什么,配合调查就配合调查,早知道周行长进去后他迟早要经过那么一次,朋友圈里经常有人进去配合,屡见不鲜。开始有点紧张,后来早没事了。被荷沅这么一尖叫,才发觉这事儿想起来有点严重,荷沅不知道江湖,一定觉得他在里面非常受苦。早知道不应该让彭全通知荷沅,免得她提心吊胆。他若无其事地笑道:“我才出来,立刻回家,很快你就可以在门口看见我。”一边说一边想,这下荷沅应该不会想出叫他跪搓衣板的馊主意了吧,他决定将自己装得可怜一点,荷沅最怜老惜幼,见他可怜了一定不会再为难他。
荷沅知道祖海想岔了,还以为她在家倚门翘首。“没有,我没见你出大门……”忽然看到大门边的小门打开,祖海被人送了出来,“啊,见到你了。”说着都来不及关机,大步冲向对面。祖海怎么也没想到荷沅竟然是等在这儿门口,见荷沅穿越车阵过来,愣了一下,张开手臂就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心里仿佛还真有点委屈生出来,只有抱着荷沅才能安心。过一会儿,发觉荷沅居然比他还紧张,真个人都微微发抖,忙抬起荷沅的脸,这下也没心思装委屈了,笑道:“我没事,真的没事,你看看。”
荷沅没哭,祖海出来了,她高兴都来不及,仔细看看祖海,果然没事人一般,却皱起眉头道:“你当初头破血流嘴唇发白脖子都硬不起来的时候也说没事没事,以为你多好汉吗?”
祖海虽然被荷沅顶嘴,却反而高兴,最怕荷沅不声不响白着眼睛不理他,她发出来就没事。笑嘻嘻地道:“是是是,我其实挺担心的,心里害怕,只想出来时候立刻回家抱抱你。”
荷沅却扬开脸横了祖海几眼,道:“啐,担心害怕你还嬉皮笑脸?你以为是进去逛大观园吗?一点不严肃。”祖海哭笑不得:“那你要我怎么办?”
荷沅想都没想:“伸手给我咬一口。”
祖海明白荷沅见事情大致过去,又想到他与宋妍的事了,忙不声不响将左手送出,这是规矩,一般扎针抽血都委屈不干活的左手。荷沅用三枚手指叼起祖海手背一块皮,犹豫了一下,扔了,“脏,没洗手。”一手顺势扒开祖海T恤领子,张嘴咬在祖海肩上。祖海脑袋里立刻冒出小羚羊惨遭狼吻的电视图像,很快就发现,不痛,荷沅嘴下留情。他等一会儿,等荷沅出气了,才笑嘻嘻地道:“车子停哪儿?我抱你过去。”
荷沅又飞起一脚,才结束暴力,转身便走了,祖海忙紧紧跟上,一手还是揽着荷沅,讨好地道:“荷沅,我这只包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因为他们都看到我从北京回来还来不及整包,怀疑里面可能有没转移掉的证据什么的。结果他们翻到一张纸条,都看不懂了,以为是什么暗号,问了我好半天,我尴尬透了。”
荷沅损了一把:“唔,月黑风高,外滩华灯,陈毅像前,缘定三生。不外是艳词淫曲。”说话时候已经到车边
祖海捏住荷沅手臂,接了她的车钥匙,虽然不全听得明白荷沅说的意思,不过依然笑嘻嘻地道:“我来开车。”说着走去副驾门给荷沅打来,扶宝贝一样地伺候她进去坐下。荷沅不由得想到元稹《会真记》里面写到红娘是“捧”小姐进张生房间。那个“捧”,将人家小姐的娇怯怯风流体态全写出来了,祖海这算什么?哼,献媚。
祖海坐进车子,打开空调,打开顶灯,翻包找出皮夹,从夹层里抽出一张纸展开了交给荷沅,却没说。
荷沅就着祖海的手一看,上面写着,“祖海,我给你烧了三个鸡蛋,三个咸鸭蛋,注意,一天吃的蛋不能多于两个。铝饭盒里是香肠、白切肉,香肠很咸,正好与白切肉一起吃,省得蘸酱油。一小包橡皮鱼干给你当零食吃。桔子十只,不要不拿去吃。不要总吃快速面,那里面都是防腐剂,多吃死了都成木乃伊。”原来是这张纸条,都有五六年了,没想到祖海还留着。当初这说的什么话啊,吃了成木乃伊,多恶心。现在看着只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