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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四月天(第二卷 第五章)(6)

时间:2023-04-30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王蕙玲 点击:


    小男孩和小姑娘都走上前来与志摩握手。摩志想起,他在英国读书时,正值这个男孩满月;他还特地在剑桥搞了庆祝活动,代罗素发了红蛋。凯弟笑着退回到妈妈身边,约翰拉住志摩的手说:

    “我知道你从哪儿来,乘什么样的火车。”

    “金铃,先让徐先生休息一下,以后再谈你的火车路线,好吗?”

    志摩在罗素家歇宿。晚餐后,志摩呷着咖啡,听罗素谈话。罗素的睿智的语言就像中国元宵节放的焰火,眩目的神奇,不可思议地在半空里迸射,一胎孕一胎的”令他讶异,令他欣喜。志摩最爱听的是罗素对教育孩子的见解。不知怎地,彼得死后,从那一刻起,志摩对一切有关孩子的问题分外感兴趣,觉得有意义。

    罗素说,他搬迁到英国最南端这个荒僻的地方来住,一则是为

    了静心写书,二则,更重要的,是为了照管两个小孩子的德育。

    每天早上早饭以后,保姆领着约翰和凯弟到屋子后面的草地上玩耍,骑木马、弄玩具熊,看花、奔路;这时候,罗素夫妇尽可能停下工作来参与他们的游戏。志摩在这两天里,也加入了这个行列。

    罗素抓住儿子的一双小手,将他提起来,一高一低地打旋,嘴里还唱着古老的儿歌:“我们到桑园里去,我们到桑园里去。”儿子咯咯地笑个不停。

    三岁的凯弟蹒跚地跑了过来。“我要骑马,我要骑马!”

    于是,爸爸成了马头,妈妈做马尾巴,两个孩子夹在中间做马身子,得得儿跑,得得儿跑,绕着草地。志摩和保姆在旁挥手吆喝着,跑啊跑,罗素喘气了,脚下一绊,乘势倒了下去。马,身首分离了,四个人滚在草地上,搂做一团。

    志摩看着这一幅欢乐的图景,一股热流从心头升起又弥漫全身,然面在这股热流中又有一丝悲凉的感觉。

    罗素及其夫人对儿女教育的高度重视和真知灼见,使志摩感慨无穷。他为现时中国多数儿童受着家长的封建、迷信、无知的溺爱与管柬遂至长成“蟠蟠老成,尸居余气;翩翩少年,弱不禁风”的样子而感到悲哀。他想到,教育,是有造就品格的力量的,而学龄前的教育对于养成健全的品格尤为重要;这也是革命的涵义之一种——革除人类已成乃至防范末成的劣根性,指望实现一个合理群体生活的将来……

    (二十五)

    一个晴和的下午。三点稍过,志摩站在道赛司德的托马斯·哈代亲手建造的如今已上了年纪的房屋前,拉响了门铃。

    一阵狗叫声后,裹着白纱头巾的年轻女仆开门探出头来,见是个陌生人,开口便说:“哈代先生从不见客。”

    志摩赶紧递上狄更生的亲笔信,她进去了一会,出来说:“哈代先生愿意见你。”

    志摩站在客厅里看着墙上雪莱的画像。过了好久,哈代推门进来了。

    一个刚过五尺的秃顶矮老头,穿着短裤便衣。志摩还未开口,他一把拉住志摩坐下。“坐,坐。”接着就用急促而断续的语调与干涩而苍老的口音连珠似地问道:“你是从剑桥来的?”“狄更生是你的朋友?”“他好?”“你译我的诗?”“你也写诗?”“你们中国诗用韵不用?”

    他们谈诗。诗,将两个人心里的情愫、性灵像蚕丝一样抽出来交织在一起,成了闪光的语言。

    志摩一面说话一面注视着哈代这张耐人寻味的脸;它的上半部,秃秃的闪光的前额,半圈短发,看了觉得有趣,正如一个孩子的头,使人感觉一种天真的意味;但愈往下愈丑陋,愈使人觉得难受。他那皱纹驳杂的脸使人想起一切古老的岩石,经过雷电的轰击,风雷的侵凌,霜露的剥蚀,苔藓的沾染,虫鸟的雕蛀,时间与空间的变幻,都在这上面遗留着痕迹……

    这张脸上有着这位伟大诗人、小说家深沉的悲现主义的全部印记。

    哈代发现志摩在注意他的脸,他霍地站了起来。“你喜欢我的这首诗吗?”他用纯粹的苏格兰语朗诵起他的《倦旅》来:

    我的面前是平原,

    平原上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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