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亲王摆手道:“不可,不可,我这份厚礼如果分量不够,不能把包广宁砸得见利忘义,晕头转向,效果与不送礼一摸一样。而且只要能保住他们的小命,保住他们在宗室里的位置,他们还能没饭吃?不可能再有现在的享受啦,他们也该知足了。”
林先生无言以对,心中凄凉地不得不承认,王爷说得有理,只是这个理太残酷了点。两人商量甫定,诚亲王便挑亮油灯,迅速亲书一封给崇高的信,他就不再给包广宁写了,他们舅甥一条裤子,何必多此一举?
看着林先生揣着他的亲笔手书一跃消失于夜空中,诚亲王这才双肩垮下,跌坐到椅子上,对着天花板看了半天,忽然一个人格格笑了起来,“老四啊老四,你无论如何不会想到,是我亲手布置你的儿子们自相残杀,而且相信激烈不下你我相争。”
他最清楚,包广宁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得此人力物力相助,即使本来无非分之想,也定会着手安排拉拢壮大己方势力,打压崇孝做太子的可能。而崇孝岂肯拱手相让内定太子之位?他的舅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壮,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何况崇仁渐渐长大,他的两个将军舅舅岂有不觊觎太子之位的道理?到时候还不是犹如三国大战,有得热闹可以看喽。想到这儿,诚亲王冷笑道:“老四,我一石二鸟,保住了我自己的儿女,却杀了你的儿子,而你却只能束手无策。”
第三章
一切果如诚亲王的算计,包广宁代大皇子得了这份厚礼,细细把诚亲王的信看了足有半个时辰,即使是大声朗读,也足可读个十遍八遍了。他举着那封信如入定了一般,而送信的林先生手放膝头坐等一边看着包广宁的神色风起云涌,一动不动也如老僧打坐。整个厅堂只见大皇子喝水,吃细点,但也没见多大响动,毕竟是皇孙贵胄,自小受的教养,一举一动都有节制。
包广宁放下信又细细打量林先生一会儿,这才轻声道:“林先生,明人面前不打诳语,这礼我们公爷正好用得上。但是打理这摊事务,我看还得一手托付给林先生你,希望你不要推辞。”
林先生本来想的是包广宁受礼后必定是要细细询问详情,不想却是大笔一挥,将如此重任全然一成不变交回他手中。林先生这下有点懵了,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他没看出其中的份量?抑或是欲擒故纵,故作不知?总不成是倾盖如故,把他当作亲信了?于是林先生也只得虚虚实实地客气道:“包大人看重,在下感激万分。还请大人派遣心腹人手帮在下打理,在下计划两年内把所有摊子全部完整地移交给大人。”
包广宁看着他微笑道:“林先生此言差矣,诚王爷把子女交给你,你如果手中没有一点什么,两年以后你凭什么来保证他们的平安?这是我为你考虑的。我自己想的是,诚王爷与你相交多年,他能放得下心把儿女托付到先生你手上,并不因为先生有过人的本领,而全是因为先生不群的人品。所以我把这摊子事全交给林先生,我最是放心不过。我以国士之礼待你,林先生会如何待我,我也是一早就清楚的了。再说,这摊事务本来就是林先生专管,别的金矿之类还容易,那些人脉可是寻常人等可以接手的?他们原本认的是林先生,换了个人他们还会认吗?所以林先生帮忙帮到底,断没有帮个两年就撂开手的道理啊。”
林先生一听怔住,是的,诚亲王的子女要在京城风光过活下去的话,必定得要倚仗包广宁的庇护,而他的庇护岂是这份厚礼可以维持到多年以后的?换句话说,这份厚礼只是保命,而此次保得性命的王子们从此就是包广宁手中的人质,他们的生存就全看他林先生在包广宁眼里的份量如何了。只要他派得上用场,包广宁自然会给小王子们好日子过,反之,那就难说了。想道这儿林先生背脊法发凉,知道自己已是骑虎难下,前面只有华山一条道可以走,还有什么话可说?当下给大皇子崇高跪下,朗声道:“在下林青龙誓为公爷效忠。”
包广宁笑眯眯起身,亲自扶他起来,微笑道:“林先生真爽快人,往后咱们是兄弟一样的交情了,朝中有我,在野有你,我们两个联手辅佐公爷,前程自然是非常值得期待的啦。呵呵,坐,坐。”
林先生想,既然已经答应了辅佐崇高,那就得拿出点样子来,便看着包广宁道:“林某今日所提木箱中有金矿收成和人脉运作费用的记录,请包大人有空先过目一遍。今晚来得匆忙,林某不曾整理一份人脉图表,待我回去细细理出,交包大人审阅。还请包大人费心考虑我们下一步的安排,免得众人闻说诚亲王失势,人心动摇。需得加紧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