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子驮着我们吃力地往山坡上爬,终于穿过树林来到路边。这地方似乎也没什么信号,但我还是发了条信息给埃文:有消息了吗?
没有回应。
我尽量不去想象,要是汉娜还得在外度过又一个寒夜,可能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手机突然响起了电子提示音。莉莉·克拉瑞特满怀期待地看过来,和我一起读了埃文回复的信息:有发现。正在回镇途中。据说是好消息。
妹妹倒吸了一口气,“真的应验了。我就知道。依你看,我们现在离镇上还有多远?”
我来回张望了一下,只能看见两座山峰分立左右,中间的公路如缎带一般将两者相连。“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我把骡子转向镜面谷的方向,并放松了它的缰绳,它高兴地打起了响鼻,急不可耐地去咬嚼子,“出发吧。”
莉莉·克拉瑞特驱使坐骑跑了起来,两头骡子肩并肩地往前奔去,直到道路渐渐变窄,我们才又重新闯进树林里,拼命朝岩石山峰攀登上去。登上山顶之后,视野中便出现了仍然留在下方河谷地带的时空过客营区。
我们继续出发,往搜救志愿者停放汽车和运畜车的地方赶去,还隔着很远一段距离,就听见了前方传来的热闹动静。
罗宾看见我们,急忙跑了过来,“听说,是一条猎犬找到了什么线索,他们顺着那条路往里走去,一直走到了溪流边上,线索就在那里突然中断了。这时候,有人闻到了什么东西烧着的味道,他爬到树上一看,果然,真的有一缕轻烟从旁边的山凹处飘散出来,可是,他们没有办法直接下去。直升机赶过去之后,这才确定了的确是她。我们听到的就是这些消息了。雷正准备到镇上去了解情况,你们要是想搭他的车一起过去,我可以帮忙照看这两头骡子。”她指了指停在附近的一辆卡车,只见先前扮演《勇敢的心》的那个人,此时穿着牛仔裤和夹克衫,一头脏辫全扎了起来,正要爬进驾驶室去。“嘿,雷,等等!还有人要上车!”罗宾大喊。
“都上来吧。”他放下后挡板,好让我们爬上去,里头已有好几个准备一同前去的搜查人员。我们急忙朝车子跑去,我的脉搏也因为期待的心情而剧烈跳动起来。“查明消息之后,记得通知我一声!”罗宾在我们身后喊道,“我想确认一下,那个小女孩是不是真的安全了!”
前往镜面谷的路上,大家不停讨论着这样或那样的传言,但可以明确的是,没有人知道,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莉莉·克拉瑞特把我的手拉过去,用两只手握住,攥得紧紧的。车子抵达镇上时,众多媒体摄像已聚集在主干道上,开始急匆匆地抢占最佳位置,显然是在为什么活动而做着准备。
埃文站在山叶堂前,因为身高,在一堆警员当中也十分显眼。街道那头,有另一样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一匹黑色的阿帕卢萨骡马,后腿上有焰形标记以及明显的标志性白斑。站在它旁边的,是我的父亲,周围簇拥着一大帮家庭成员、圣徒兄弟会成员,以及忙着安抚猎犬和骡子的浣熊猎人。
“爸爸在那边。”看到熟悉的面孔,莉莉·克拉瑞特似乎松了一口气,“我去跟他打听一下情况。”
我本能地伸出胳膊拦住她,像母亲看见蹒跚学步的孩子突然停下时摆出的防护姿势,“还是我去找埃文问问看吧。”
她闻言皱起眉头,说道:“珍妮·贝丝,不论你怎么想,我们都是一家人。”说完这话她便走了,根本来不及让我再次阻拦。
我推开人群走到最前边,一位警察拦住了我的去路,而后又放手让我通过。原来是埃文看向了我这边,这时候,警长通过无线电发布了一道命令,令下属立马清空街道。国民警卫队的直升机马上就要来了。
埃文明显十分不安,脸上还是昨晚那深感忧虑的神情。
“她没事吧?”
“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不过听他们说,她的状态还算不错,她几乎是在毫无遮蔽的情况下在野外度过了两个夜晚。”
“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她连人带马跌进了一道峡谷里。正因如此,直升机才一直没找到她。那地方有点深,马儿爬不出来,而汉娜的一条腿也给摔断了。”他遥望着地平线,密切关注着任何动静,“要不是因为猎浣熊犬一路追踪到了那么远的地方,我们走过去估计得要一两天以后才能抵达。那样的话肯定就太迟了。”他脸上被风吹得脱了皮,此时正紧咬牙关,闭上双眼,竭力使自己保持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