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懋想了想,这个话是不错,但是这儿能从千军万马中杀得出去的恐怕只有粥粥一人,到时自己如果跟着,粥粥将会添上一个大麻烦。思想之间,蒋懋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无论如何,逃出一个是一个,粥粥一定要逃出去。但是这话蒋懋自然不会与粥粥说,他只是顺着粥粥的意思道:“这话不错,我们两个对大军来说也就沧海一粟,如果是夜里逃出去一定更加容易。适当时候我们确实可以这么做。”
粥粥一听,大大松了口气,道:“蒋懋,我还真担心你骂我没志气,仗才打起来我就想着逃跑呢。还好还好。”
蒋懋竭力按捺着自己心中强烈的不舍,他很清楚自己做出这个决定后,与粥粥的生离死别那只是时间的问题了。他挤出微笑,抚摸着粥粥的头发,道:“你说的才有道理呢,不要做傻事,该逃的时候就逃,回头才可以杀更多的敌人。来,粥粥,你看云梯已经又架起来,我们开始吧,等着,我也争取一条红巾来。”
粥粥总觉得蒋懋的话言犹未尽,但是说不出还有什么。再说战事紧张,容不得她多想,收住心神,一门心思对付休整了一夜,如狼似虎的草原将士。白天虽然看得见铁弹,但是寻常人怎么能抵住粥粥飞弹的速度,眼看铁弹飞来,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已惨叫中弹。是以粥粥依然一夫把关,万夫莫开。
来自草原的能人志士原本打算着在攻城中大显身手,不想正门遇见粥粥蒋懋把关,其他地方身手好的人也是比比皆是,想自下而上攻上城头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他们的参与还是杀伤了不少守城将士。伊不二与熊泼辣休息一夜,精神焕发,呼喝于城头之上,哪里危险抢到哪里,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城头下护城河里,敌我两方的死尸都已经堆出水面,让攻城的人用作垫脚。少了护城河的阻挡,攻城更易。
不知怎的,城下射上的箭上都绑了纸条,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两军人数对比,和城中存粮可敷吃用的日子。虽然那个日子是想当然,没有算上大家偷偷支援来的粮草,但是蒋懋偷空看了还是心惊,他们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他们朝中有奸细?
但是眼下实在不是考虑事情的时机,蒋懋必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才可以时时救援出险的城头。而刘仁素则是提着大刀镇定自若地来回巡视,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似乎看见他,人心都会安定几分。一只跟随在刘仁素身边的毛老哥此刻也握着大刀加入战斗,只有莫修还是紧跟在刘仁素身边,只是偶尔杀几个触手可及的敌人。
粥粥偶尔与蒋懋说出心中的疑问,“要是他们一直这么攻城,我们即使不会战死也会拖死,你说我们哪里放心回去睡觉?但是敌人确实可以分批进攻。”
蒋懋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拍拍粥粥的肩膀,憋了半天才是一句:“粥粥,你如今是万人瞩目的红巾勇士。”
粥粥其实心里也明白,事已至此,不拚也得拚,没有二话。但是肩上的红巾似乎真的给了她力量,一天一夜,握着弹弓的手一丝不软,发弹如初。
第一爷,敌军攻势如潮,第一天,敌军攻势如潮,第二夜,敌军攻势依旧,第二天,敌军攻势依旧。第三夜,第三天,日日夜夜都是杀声连天。于特穆尔来说,这一城,是通往中原的桥头堡,想要进军中原,必得打通这个堡垒。而只要拿下这个第一战,往后携完胜之势,携斩刘仁素于马下之勇,足可席卷而下中原。
是以,特穆尔夜几乎日夜不休,红着眼睛,亲自临阵监督,擂响战鼓,发动一波紧接一波的攻势。
他似乎看到刘仁素阴鹫而骄傲的目光穿过硝烟,与他紧紧对视。是的,这是雪耻的时候,非竭尽全力,攻下堡垒不可。刘仁素,你等着。
第六十四章
前方战报一天不拉地飞到军机大臣值房。郑中溪如今已经养成习惯,进门便是先问一声有没有战报。
昨天加急送到的战报看得郑中溪汗出如浆,果然那边出事了。虽然战报里说偷袭得手,但是前面的战报已经有说敌人几倍于我,区区一次偷袭,杀掉个把士兵,伤不了对手什么元气,怎么可能扭转乾坤。所以今天郑中溪一进门就问,可是叫他揪心的是,没有战报。没有战报意味着什么?想到没有战报的原因,郑中溪一天都是坐立不安,不时地探头看看外面的动静,可是直到天黑都没有战报的任何消息。
郑中溪忐忑不安地回家去,但是留了个家人在,吩咐值房里的官员一有战报到达立刻通知他的家人。这一晚郑中溪不知是怎么过的,起床时候浑身发软,需要佣人扶着走几步才恢复过来,他开口还是那句话:有人传消息来没有。可是答案如他所料,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