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谈妥之后,又将此事扩大到邓有米和孙四海那里。
他俩什么也没说,只用怪怪的目光看着余校长。
等万站长走了,余校长才对他俩说,昨天夜里突然想起毛主席的话,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你们的。
于是就反复对自己说,蓝飞年轻,千万不要成为他的绊脚石。
这次送叶碧秋,自己想在省城撑一个学期,明的暗的,学些东西回来,也当是对自己的充电和培优。
余志刚上初一,还可以离得开,等到余志上初三了,就是将绳子套在脖子上,自己也不会离开界岭半步。
邓有米忽然问:“如果这期间有转正指标下来呢?”
余校长说:“老邓,你不要整天都想着这事。过年只有几天,不吃肉也能过来,平常日子有三百六十天,光靠勒紧裤带可不行,今天都过不好,老想着明天又有什么用!”
三个人正在说话,已经走到山坡那边的万站长突然转回来了。
万站长将余校长盯了足足两分钟才说:“我想起来了,昨天夜里你问过我,有没有转正指标。”
余校长说:“这是民办教师的心病,见人就要问。”
万站长说:“我也是民办教师出身,看得见你心里正在想,蓝飞来界岭小学,一定有不可告人目的。所以,老余呀,你是只老狐狸,一夜之间就将自己打扮成外出学习取经的模样,其实是想回避那个凭空想出来的难题。我,姓万的,界岭小学三位民办教师的铁杆朋友,在此对天发誓,派蓝飞来这里教书,只是答应他妈妈的要求,此外再无任何私念,更不是要给他镀金。如有半句假话,就让明爱芬的墓碑飞起来砸碎万某人的狗头。”
这一次。
万站长真的走了。
学校内部的事比较容易,因为刚开学,学杂费还没用完,财务上还有点钱,需要说明一下。
若是已没有钱了。
甩手就走也不会影响教务工作。
余校长重点要做的是,赶到村长余实家,将蓝飞介绍给村长,也将自己的动向交代一下。
与村委会打交道的事情,在原有的三位老师之间,一向配合得很好。
想不到蓝飞一来就拒绝与余校长一同前往。
余校长劝他。
到一个新地方,头三天都是客人,主动与主人见见面,往后也好说话。
蓝飞坚决不肯去,还说,凡事最开始的做法是关键,否则形成惯例,想改也改不过来。
余校长没办法,只好独自前往。
好在村长余实被王小兰的小叔子约去玩麻将,不在家。
村长余实的妻子有些惊讶,万站长走后这么多年,乡里第一次派人来领导界岭小学,她觉得这是大事情,会在第一时间告诉村长余实,让他马上去学校看望蓝校长。
余校长本想纠正说,蓝飞只是校长助理,又想如果这样特别强调,就太无趣了。
余校长绕到王小兰家,还没进去,就听到王小兰的小叔子在屋里叫喊:“嫂子,你沏的茶香一些,再给我们来一壶茶吧!”
紧接着,王小兰的丈夫说:“小兰,客人要你过去沏茶哩!”
随着大门一响,王小兰闪了出来,她没有看到站在暗处的余校长,只顾涮茶壶。
这时,村长余实在屋里说,王小兰的样子,像是好久不用的景泰蓝茶壶,擦一擦就能放亮。
王小兰听见后,小声骂道:“猪狗不如的东西,还当村长!”
余校长便放弃了进屋的念头。
本来已与叶碧秋的家人说好第二天出发。
余校长又将行程往后推了几天。
村办小学校长外出这么长时间,不与村长余实当面请假,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可是村长余实第二天没来,第三天也没来。
余校长趁空去课堂上听了蓝飞的几节课。
私下里与邓有米和孙四海议论,蓝飞讲课一点不比两位支教生差。
当着蓝飞的面,余校长还是找些问题提醒他,譬如说,不要动不动就将教鞭甩得叭叭响,更不要轻易让回答问题错了的学生罚站。
还有一个问题,余校长忍着没有说。
蓝飞到界岭小学才三天,正式上课才两天,就骂男生:“果然是界岭的男苕除非当教授的也是男苕,否则下辈子也休想考进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