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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妓院说科场 家人苗疆报信息(2)

时间:2012-09-26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吴敬梓 点击:

    次日、叫了一只大船上南京。六老爷也送上船,回去了。大爷、二爷在船上,闲谈着进场的热闹处。二爷道:“今年该是个甚么表题?”大爷道:“我猜没有别的,去年老人家在贵州,征服了一洞苗子,一定是这个表题。”二爷道:“这表题要在贵州出。”大爷道:“如此,只得求贤、免钱粮两个题,其余没有了。”一路说着,就到了南京。管家尤胡子接着,把行李搬到钓鱼巷住下。大爷、二爷走进了门,转过二层厅后,一个旁门进去,却是三间倒坐的河厅,收拾的倒也清爽。两人坐定,看见河对面一带河房,也有朱红的栏杆,也有绿油的窗隔,也有斑竹的帘子,里面都下着各处的秀才,在那里哼哼卿卿的念文章。大爷、二爷才住下,便摧着尤胡子,去买两顶新方巾;考蓝、钢铫、号顶、门帘、火炉、烛台、烛剪、卷袋,每样两件;赶着到鹫峰寺写卷头、交卷;又料理场食:月饼、蜜橙糕、莲米、圆眼肉、人参、炒米、酱瓜、生姜、板鸭。大爷又和二爷说:“把贵州带来的阿魏带些进去,恐怕在里头写错了字着急。”足足料理了一天,才得停妥。大爷、二爷又自己细细一件件的查说道:“功名事大,不可草草。”知
    到初八早上,把这两顶旧头巾叫两个小子戴在头上,抱着篮子到贡院前伺候。一路打从淮清桥过,那赶抢摊的摆着红红绿绿的封面,都是萧金铉、诸葛天申、季恬逸、匡超人、马纯上、蘧?先夫选的时文。一直等到晚,仪征学的秀才点完了才点他们。进了头门,那两个小厮到底不得进去。大爷、二爷自己抱着篮子,背着行李,看见两边芦柴堆火光一直亮到天上。大爷、二爷坐在地下,解怀脱脚。听见里面高声喊道:“仔细搜检!”大爷、二爷跟了这些人进去,到二门口接卷,进龙门归号。初十日出来,累倒了,每人吃了一只鸭子,眠了一天。三场已毕。主
    到十六日,叫小厮拿了一个“都督府”的溜子,溜了一班戏子来谢神。少刻看茶的到了。他是教门,自己有办席子的厨,不用外雇。戏班子发了箱来,跟着一个拿灯笼的拿着十几个灯笼,写着“三元班”。随后一个人,后面带着一个二汉,手里拿着一个拜匣。到了寓处门首向管家说传将进去。大爷打开一看,原来是个手本,写着:“门下鲍廷玺谨具喜烛双辉,梨园一部,叩贺。”大爷知道他是个领班子的,叫了进来。鲍廷玺见过了大爷、二爷,说道:“门下在这里领了一个小班,专伺候诸位老爷。昨日听见两位要戏,故此特来伺候。”大爷见他为人有趣,留他一同吃饭。过了一回戏子来了。就在那河厅上面供了文昌帝君、关夫子的纸马,两人磕过头,祭献已毕。大爷、二爷、鲍廷玺共三人坐了一席。锣鼓响处,开场唱了四出尝汤戏。天色已晚,点起十几副明角灯来照耀的满堂雪亮。足足唱到三更鼓,整本已完。鲍廷玺道:“门下这几个小孩子跑的马,倒也还看得,叫他跑一出马替两位老爷醒酒。”那小戏子一个个戴了貂裘,簪了雉羽,穿极新鲜的靠子,跑上场来串了一个五花八门。大爷、二爷看了,大喜。鲍廷玺道:“两位老爷若不见弃,这孩子里面拣两个留在这里伺候。”大爷道:“他们这样小孩子,晓得伺候甚么东西!有别的好顽的去处带我去走走。”鲍廷玺道:“这个容易。老爷,这对河就是葛来官家。他也是我挂名的徒弟。那年天长杜十七老爷在这里湖亭大会,都是考过,榜上有名的。老爷明日到水袜巷,看着外科周先生的招牌,对门一个黑抢篱里就是他家了。”二爷道:“他家可有内眷?我也一同去走走。”鲍廷玺道:“现放着偌大的十二楼,二老爷为甚么不去顽耍,倒要到他家去?少不得都是门下来奉陪。”说毕戏已完了。鲍廷玺辞别去了。主
    次日,大爷备了八把点铜壶、两瓶山羊血、四端苗锦、六篓贡茶,叫人挑着,一直来到葛来官家。敲开了门,一个大脚三带了进去。前面一进两破三的厅,上头左边一个门,一条小巷子进去,河房倒在贴后。那葛来官身穿着夹纱的玉色长衫子,手里拿着燕翎扇,一双十指尖尖的手,凭在栏杆上乘凉,看见大爷进来,说道:“请坐!老爷是那里来的?”大爷道:“昨日鲍师父说,来官你家最好看水。今日特来望望你。还有几色菲人事,你权且收下。”家人挑了进来。来官看了,喜逐颜开,说道:“怎么领老爷这些东西?”忙叫大脚三收了进去,“你向相公娘说,摆酒出来。”大爷道:“我是教门,不用大荤。”来官道:“有新买的极大的扬州螃蟹,不知老爷用不用?”大爷道:“这是我们本地的东西,我是最欢喜。我家伯伯大老爷在高要带了家信来,想的要不的,也不得一只吃吃。”来官道:“太老爷是朝里出仕的?”大爷道:“我家太老爷,做着贵州的都督府。我是回来下场的。”说着摆上酒来。对着那河里烟雾迷离,只管劝汤大爷吃酒。大爷道:“我酒是够了,倒用杯茶罢。”葛来官叫那大脚三把螃蟹壳同果碟都收了去,揩了桌子,拿出一把紫砂壶,烹了一壶梅片茶。古
    两人正吃到好处,忽听见门外嚷成一片。葛来官走出大门,只见那外科周先生,红着脸,腆着肚子,在那里嚷大脚三,说他倒了他家一门口的螃蟹壳子,葛来官才待上前和他讲说,被他劈面一顿臭骂道:“你家住的是‘海市蜃楼’,合该把螃蟹壳倒在你门口,为甚么送在我家来?难道你上头两只眼睛也撑大了?”彼此吵闹,还是汤家的管家劝了进去。刚才坐下,那尤胡子慌忙跑了进来,道:“小的那里不找寻,大爷却在这里!”大爷道:“你为甚事这样慌张?”尤胡子道:“二爷同那个姓鲍的,走到东花园鹫峰寺旁边一个人家吃茶,被几个喇子讹着,把衣服都剥掉了。那姓鲍的吓的老早走了。二爷关在他家,不得出来,急得要死。那间壁一个卖花的姚奶奶,说是他家姑老太,把住了门,那里溜得脱!”大爷听了,慌叫在寓处取了灯笼来,照着走到鹫峰寺间壁。那里几个喇子说:“我们好些时没有大红日子过了,不打他的醮水,还打那个!”汤大爷雄赳赳的分开众人,推开姚奶奶,一拳打掉了门。那二爷看见他哥来,两步做一步,溜出来了。那些喇子还待要拦住他,看见大爷雄赳赳的,又打着“都督府”的灯笼,也就不敢惹他,各自都散了。两人回到下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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