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四海在村长余实面前站了一会儿,然后和颜悦色地问他,是否记得那句古语,养不教父之过。
村长余实说,这话又不是孩子自己想出来的,好多人都在这么说。
孩子不过是告诉大家皇帝新衣的真相。
孙四海一挥手给了村长余实一记耳光,再挥手又给了村长余实一记耳光,接下来冲着村长余实的面门给了一拳头。
“我要你记住,第二耳光是替李子打你,第二耳光是替王小兰打你,第三拳头是替那个躺在床上起不来的人打你。你家的人骂了三个人,我只打你三下。”
孙四海说完,又想起什么,“不对,还有一个人。我们学校的蓝飞老师。你还欠他一耳光。”
孙四海没来得及再挥手,余校长已经挤过来将二人分开。
村长余实何曾挨过这样的打,蒙了好一阵才清醒过来,他隔着余校长叫阵,要孙四海等着瞧,不将他整到趴在地上吃屎,这么多年的村长就是白当的。
孙四海已经平静下来了,他干干脆脆地告诉村长余实,明天上午自己就去登记参加村长竞选,冲着他将儿子宠成这种样子,也要将他拉下马来。
村长余实还没反应,旁边的孩子们已欢呼起来。
村长余实气急败坏地走了,王小兰和其他人也都走了。
学校的几个人自然地聚到余校长家里。
余校长说:“孙老师,你要想好,村长可不是好当的。”
孙四海说:“余实能当村长,我为什么不能当!”
余校长说:“你这样做,非要将自己逼上梁山不可。”
孙四海说:“我也想继续当老师,是他们在逼良为娼。”
张英才这时插嘴说:“学生是家长的应声虫,刚才反响那么热烈,孙老师可以试一试。”
蓝小梅觉得,孙四海一直在学校教书,从未在村里当过干部,还是稳妥点,先听听今晚的动静,不行的话,还是继续教书。
余校长同意蓝小梅的话,界岭村的村长挨了民办教师孙四海的一顿揍,若是没有得到界岭人的喝彩,就不要去凑竞选村长的热闹。
从余校长得到邓有米和成菊的帮助转为公办教师后,孙四海和张英才就将他家的厨房当成了公共食堂。
当然,这也是蓝小梅多次邀请的结果。
吃过晚饭,大家还在餐桌旁边说话,忽然听到附近村里有鞭炮声,这是村民们对村长余实挨打的反应。
时间不长,全村大大小小二十几个村落,大部分都放了鞭炮。
蓝小梅说,既如此,孙四海若不取而代之,就是有负众望。
接下来大家替孙四海想了几个竞选口号:最后一个住楼房,最后一个骑摩托车,过年时最后一个吃肉。
蓝小梅还希望他在这些口号之后,再加上一句:决不最后一个娶老婆。
大家觉得这虽然很幽默,也容易让对手抓住孙四海和王小兰的感情问题做文章。
正说得热闹时,余校长突然嘘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余校长才告诉大家他好像听见狼叫。
大家安静下来,侧耳听了一阵,除了狗叫,什么也没听见。
张英才于是旧话重提,说他不相信界岭有狼,如果真的有狼,这次孙四海参加竞选,还可以用来攻击现在的村长余实。
有狼的地方,自然生态一定是很不错的。
然而,在这么好的自然生态环境下,界岭的社会面貌迟迟得不到改善,很显然是地方主导者的工作的缺失。
张英才的想法没有得到孙四海的采纳。
孙四海说,自己之所以跳出来叫阵,是因为讨厌村长余实的一系列恶劣行径。
如果自己也像村长余实那样去做,哪怕是以毒攻毒,也会陷入丑陋的政治恶斗,那样的话,他就要投自己的反对票。
夜里孙四海睡得不好,脑子里的事情太多,好不容易睡着,又被敲门声惊醒,睁开眼睛一看,太阳已经照在窗口了。
打开门,见是村里的老会计,孙四海就明白,他是来当说客的。
昨天夜里的鞭炮声,让村长余实感到很紧张。
天还没亮,就将老会计叫到家里,要老会计出面规劝孙四海,不要登记竞选。
老会计还拿出一张由村长余实手写的字条,给孙四海看,上面写着,只要孙四海放弃竞选,他有办法让王小兰离婚,嫁给孙四海,还可以用村委会的名义帮他借一笔贷款,用来交付民办教师转正的工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