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第一次看贾木许拍的电影,诚然,《帕特森》这部电影的节奏我一开始并不是很适应,尤其是它的选角还是星战里的“凯洛·伦”,让我总觉得帕特森的沉思很出戏。
事实上,帕特森绝对不是一部晦涩的电影,抛开因为刚提及的场外因素的影响,它可以说是一部令我极为舒适的佳作,将平凡、诗意的生活,描绘的如此细枝末节。真实到感同身受,可以说是我作为一个诗歌的创作者,能够做出的最高评价了。 其实帕特森这部电影,我在2019年就已经在豆瓣上标记了想看,时隔1275天,也就是三年半的时间,我才了了这一心愿。 2019年的9月,我在干什么呢?于是我去翻了一下存在电脑里的相册备份,彼时的我还在读高二吧,还在和一个女孩暧昧,还在很认真地看书,写东西。好像,那时候的我看这部电影,似乎更加合适? 话虽如此,但现在看这部电影同样有着别的感受。人很难做到始终如一地保持着一个状态,但是要分辨自己喜欢什么样子的状态就容易得多。起码,那时候的我没有一个对象,也没指望过有个稳定的对象。 说回这部电影本身,边看着这部电影,好像时间就会倒流一般。在这部电影中,最初的不适便是莫名其妙的节奏停顿,一些刻意的,动作暧昧不明几乎无法理解的停滞,然后我便突然想起了三四年前的自己,一样喜欢走神,一样喜欢收集生活里诗意的细节,于是茅塞顿开。 记得我最早只是喜欢走神,当时还非常中意mbti这一套东西,于是便很自然地觉得infp果然是好神游,想想这个想想那个,生活、时间交错地作用在一起,变成了眼前泛着白边的整个世界,脑中是各种天马行空的点子。 我记得那时候的我还没开始写诗,或者说刚有个苗头,应该是19年末到20年初,我写了很多关于当时生活的诗歌,有对于英国生活的回忆,也有对于当时一些日常的感触。应该说,那时候的我刚开始习惯于记录下生活的点子,然后尝试付诸于诗歌之中。 20年初,疫情就来了,我常常行走在家旁边的河岸上,写东西,或者只是发呆空想,我想这与帕特森的生活何尝不是一种共鸣,一个公交车司机每天行驶在相同的路线上,但是每天都有着不同的点子而创作,“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虽没有感叹年华易老之意,但确实是,相同的小径提供着新的灵感。(或许有些像小径分岔的花园?) 随后我便开始中意这种安稳的叙事节奏,中意帕特森的幸福生活,悠闲,平淡,但不乏味。 帕特森没有手机,他有意与手机割裂开。他说“手机会束缚住他的生活”,这与我那段时间又是何其相似!我在高中的有一段时间,有意与大部分同学保持了很远的距离,每天上课看书,下课了写写作业,再凭着一腔热血写写注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其实从来都不是一种错误,很感谢在我的高中生活里能有这样的机会,现在的大学生活似乎反而在退步了。而如今,手机更是把人的生活给狠狠束缚住,不单单沟通的不便,一系列生活类的app都在想尽一切办法占用机主的时间,令人作呕。 当然,帕特森的生活也并不是平铺直叙的,最大的戏剧便是他的老婆和自己的生活。劳拉以一种更“明显”的方式热爱着生活,她会用神奇的配方做好吃的食物,会给自己涂上黑白的色彩,买一把吉他,或者是参加夏日的小镇集市。这才看上去符合艺术家的stereotype嘛!可是帕特森偏偏是个“冷漠”的人,他当然爱自己的老婆,他只是喜欢发呆收集诗意的细节。很感慨贾木许会以这种方式拍摄,果然还是创作者最懂创作者啊! 整部片子最大的drama当然在于那只不乖的斗牛犬,它把帕特森心爱的笔记本咬了个粉碎。其实这件事的出现是很暧昧的,期初帕特森不承认自己的作品,他的老婆欣赏他的作品,强烈建议他去打印店复印几份出版的,他并不愿意,经过了一再的劝说,他终于同意了周末抽空去复印,结果最后也没去成。帕特森究竟是不是个诗人呢?我想他的内心也经历着挣扎。劳拉是个富有激情的人,她会支持他的爱好,即便她不一定完全理解,事实上,她对自己也是这样的态度。她喜欢尝试不同的色彩风格,喜欢尝试菜谱,想要当个乡村歌手,刚开始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我总觉得不适,劳拉这个角色似乎太过于理想主义。随后我便明白了,帕特森夫妇虽然感情好,但是在一部分精神世界并不相同,这种不适是贾木许刻意营造出来的。但即便如此“不适”,最为感人的是帕特森夫妇依旧恩爱。不过,在诗歌这个私密的事情上,帕特森一定是觉得,对自己的诗歌也没有信心的。在工厂旁边偶遇了小女孩,面对天真无邪的女孩自称自己是个“诗人”,帕特森反而显得信心不足。于是帕特森的创作便显得极为拧巴,帕特森爱写诗,或许写得一手好诗,但是却羞于展示自己。恰相反,帕特森的老婆看上去是个“平庸”的艺术家,天马行空幻想不切实际,但就连在集市售卖纸杯蛋糕这种小事也能大赚特赚,谁才是成功者呢?于是综合着来看,劳拉才是那个成功的人,那个接地气的。似乎帕特森更能反映出广大普通创作者的情况,一种广泛存在的不自信和对自己的过高要求,一种并不存在的“失意”。可“讽刺”的是,帕特森的偶像,也是以为“兼职”的诗人。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贾木许在暗示着很多创作者往往羞于展示自己的作品。于是,在贾木许的故事里,如同巧合一般地,帕特森先前的诗作全部被毁了。无独有偶,我也经历过类似的情况,曾经我的ipod nano可以录制video memo,我时常把想法放在其中。在一次偶然之中,这台ipod放在衣服的口袋里一同被洗了,于是我便“痛失”了几个月的灵感。诚然,前作被毁其实对于创作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相反,“有时候一张白纸更能呈现出无限可能。”我喜欢这个日本人说的话,即便他的出现有些过于符合了大家对于日本“匠人”的刻板印象。事实上,在之后更长的一段时间里,才是我自己的创作高峰期。然而,我自己都记不住自己写过的东西,那些文字便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泡泡,逝去了也罢,总会有新的出现。 所以帕特森这部电影好在哪里呢?一言难尽。总觉得帕特森很符合我创作的心境,劳拉也有点像依依,然后又纠结大概是自己正好身处于一段感情中便太容易代入了。于是我想,能让我这样子静下心来思考一会,共情一会的,大概就是我心中的好作品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