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接近那个男婴。
那个恶人对张古更加防范,虽然围观的人很多,现场很嘈杂,但是他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了张古。看见了张古,他就像看见了克星一样,立即对那个男婴吹了一声奇怪的口哨,那男婴就不唱了,窜到他身边。他迅速收了场,扯着那个男婴离开了。
离开时,他恶狠狠地瞪了张古一眼,虽然离得挺远,但是张古感觉到那眼神里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凶恶。
张古觉得,对于男婴,这个恶人似乎具有一种不可抗拒力。他还感到,男婴好像是这个恶人的一部分。
晚上,张古睡不着,回想那恶人的眼神。他在分析,判断……
那个男婴出现在绝伦帝是用一种被遗弃的方式。
这个男婴出现在太平镇是采用卖艺的方式。
绝伦帝的那个男婴决不是真正被遗弃。
太平镇的这个男婴也决不是真正卖艺。
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目的。
张古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只知道,那个男婴给绝伦帝制造了悲剧,这个男婴也一定要给太平镇带来灾祸。
第三天,张古又找那两个神秘的卖艺人去了。
不过,这一次他不想打草惊蛇。
他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化了一下装:换了一身新新人类的衣服,把头发染成了棕色,又换了一副新款墨镜。
他远远地站在围观的人群之外,等候散场。
他的化妆是成功的,那个恶人好像没有发现他。演出一直在继续,直到天一点点黑下来才散场。
张古看着那个恶人扯着那个男婴离开了。他远远地尾随在后面,看他们到
底干什么去。
月光不明不白。张古的眼睛有工作,顾不上看路,走得磕磕绊绊。他跟踪那一大一小两个人,穿过一条又一条胡同,他们一直没有停下来。最后,张古跟着他们竟然来到了野外。
两个卖艺人还是没有停,仍然急急地朝前走。
出了镇子之后,张古感到好像不是那个大人扯着那个男婴走了,而是那个男婴扯着大人走了。
他们越走越快。
张古和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张古就跑起来,紧紧跟在他们身后。风刮起来,公路两边的树叶子窃窃私语。一只猫头鹰突然飞出来,向远方飞去,它的翅膀“呼啦啦”响。
张古的心里有点发毛:他们不会像鬼故事里讲的那样,把我领到一个坟地去吧?
正想到这里,那个男婴突然转过身来!
他身上的戏装还没有脱去,脸上的戏妆也没有洗掉,他那样子在不明不白的月光下极其恐怖。
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人也随着他转过身来。
男婴说话了,他的嗓音竟然很粗:“哎,咱们一起走好吗?”
张古吓得掉了魂,转身撒腿就跑。他当然是朝着有灯火的地方跑。
……第二天,男婴和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人没有出现。
接连三天,他们都没有出现。
张古站在太平镇的十字街头,东西南北茫然张望,不见他们的蛛丝马迹。他知道,他们在暗处,时时刻刻在窥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如果他不离开太平镇,他们决不会露头。他们就像夏日的蝈蝈,草深不知处。
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人操纵男婴只是表象?
实际上,是那个男婴操纵着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人?
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背后有更可怕的秘密?
张古得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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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雾蒙蒙的真相
张古回到绝伦帝小镇的时候,天擦黑了。
他径直来到小镇西郊野地里的那座孤零零的房子。太多太多的悬疑,只有去追问那个收破烂的老太太。
他轻轻推门进了屋。
电线那光明的触角还没有伸到这里来。屋里点着一只油灯,很暗,一股霉味扑鼻而来。张古干咳了几声。
他走进了一个很老旧的年代。
那个老太太在炕上坐着,好像在想什么心事。屋子里摆放的大多是废品。最让张古讨厌是那一堆堆人的头发,落满了灰尘。
老太太头也不抬地问:“看见了?”
“看见了。可我还是不明白……”
“34年前,我生了三胞胎。我生他们的前一个月,丈夫就暴病身亡了……”
张古大气都不敢出,怕落下一个字。
老太太:“山里人,日子苦,好不容易把他们三个养活了。可是时间长了,我渐渐觉得不对头,他们的身体过了1岁就不再长了,很怪……”
老太太:“这样的事,地球上肯定再没有了,偏偏发生在我家。”
老太太:“我一个女人,没有力量养他们一辈子。后来,我把他们遗弃了。那一年,我给他们煮了满满一锅粥,让他们吃,然后我哭着就走了,从此四处漂泊,像野狗一样给自己寻食……”
老太太:“很多年过去了,我的心里一直放不下他们,又回到山里一次,发现他们都不在了。听一个山里人说,他们三个有一个死了,死在山路上,被他看见,他就地挖了一个深坑,把那孩子的尸体埋了。另两个下落不明,不知死活。我四处寻找,终于听说有一个神秘的男婴出现在这个小镇,我就来了……”
张古惊骇地说:“他会不会是死去的那个?”
老太太叹口气:“我都不知道哪个死了。”
张古有点呆了,他自言自语:“也许绝伦帝的这个是死去的那个,也许太平镇的那个是死去的那个。或者,他们都是人,还有看不见的第三个,一切都是他作怪……”
老太太:“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一直想戳穿他,因此我对你有敌意。我想吓你。直到迢迢死,我再也不忍心看着他害人了……”
34年了。
如果是人,这个古怪男婴今年应该34岁了,跟我同岁,1967年出生,据我母亲说,那一年的向日葵大丰收,一望无际的金黄。
突然,张古听见窗外有响声!
他猛地抬头一看,竟然看见了男婴的那张丑丑的脸!
脸。
那其实是一张有表情的面具,一闪,就不见了,短暂得像幻觉。
张古跑出去四处看,没有脸,只有荒草。
张古向铁柱正式报了案。
收破烂的老太太是男婴的亲生母亲,她是铁证。
铁柱跟张古来到17排房,扑进慕容太太家。屋子里,只有慕容太太一个人。
铁柱:“那个男婴呢?”
慕容太太带着哭腔说:“我正找呢!都不见几个小时了,真是急死人!”
张古说:“嫂子,都是他干的!”
慕容太太:“什么事?”
张古想了想,低声说:“包括迢迢……”
慕容太太知道这一次不可能再是误会了,因为警察都出现了。她跌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