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皓说,我都不是警察了,立得什么功。你们怎么来的?
不是你让人打电话说,你托住李文标,让我们尽快过来抓人吗。开始,我们还将信将疑。你知道有上次那个事,我们……幸亏我们过来了,逮住了这个毒贩子啊!齐皓觉得懵。这一次,他并没有想立功。把李文标带进招待所,还有,买药,所有的过程中,他没有想过报警!家里来了好多亲朋好友,父亲露出扬眉吐气地笑。儿子被警队开除对他来讲曾经是晴天霹雳。他的笑容是如此的爽朗,他的大手再次抚上齐皓的头的时候。齐皓不知所措地温暖着。他没有勇气跟警队说,那报警的不是他。他不想父亲再次灰白了头发。李文标以藏毒罪被起诉。因为一时没有贩毒的证据。由于数量巨大,他被判了无期。江屹看着那个骨灰盒。原佑,我给你报仇了。他这样,比死了更难受。哈哈,哈哈哈……他的笑,很干涩。
李克走进来。江屹说,墓地找好了?
是。
好。江屹若有所思。
听说……李文标被抓的时候,正和齐皓干着呢。
什么?!江屹猛地转过头。
这两个真是不怕死,那个时候,还顾得上那个。李克笑。他看到江屹攥着抖着的拳头。您的安排真的不能出一点差错,李文标必须动情去找齐皓,齐皓必须不报警。没想到,真的全都实现了。果然是,谁动情谁就输啊,他们俩动了感情,所以都输了。老大,你真厉害!出去!江屹黑着脸。
这句话已经够分量了,李克退了出去。
靠在门口,李克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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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原佑下葬的那天下着阴雨,当江屹看着墓碑立起来,看着那墓碑上原佑似笑非笑的照片,突然一阵心悸。那不是完成一件事之后的空虚,而是扭痛。他想起他把原佑绑在床上的样子,
他想起他拿方凝的照片给原佑看,
他想起他将那龌龊玩意儿塞进原佑的身体,
……
在所有这些时候,原佑的脸上,是那深深想掩饰的痛苦。也许,江屹心里早就明白,方凝是原佑最初的残酷,而将这所有残酷扩大到他所不能忍受的地步的,也许,是他。那凄厉的血迹仿佛又出现在眼前。江屹猛地闭上了眼睛。希望那图像消失。但无异于掩耳盗铃。原佑……他喃喃念他的名字。而眼前突然出现了另外一张脸,一张让他直视的脸。不允许!不允许他在这个时候出现!他算什么?他不可以进入他和原佑的空间!绝对不可以!一把雨伞罩在头上,是李克。他说,老板,雨太大,回去吧。以后可以长来。江屹居然往回走。
车上,他突然觉得很冷,让李克开了暖风。李克回头看了他一眼。
‘哥,无论你怎么看我。你始终给我温暖。’耳边突然出现这样一句话。暖风的作用还真是快,江屹觉得有股暖流,从心涌出。齐皓从未想过再回到警局,这次,是警队给他发放奖金。梁明通知他的时候,他说不要。梁明说,你回来吧,应得的。应得吗?不。
不过梁明的那句你回来吧,对他是个诱惑。多少次,他希望听到这句话。他回去了,可是他发现大家看他的眼光没有什么不同,和上次一样,不是直视,而是偷瞄,每个人都戴着一副有色眼镜。在洗手间,他听到有人说,哎,齐皓回来了,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我怎么现在看他走路都女了女气的?
可不是。你知道我们冲进去抓李文标的时候,他什么样?
什么?
躺床上,上身没穿衣服,裤子也解开了。哇塞,春色荡漾啊。原来,他就是用这个方式拖住……哈哈哈……两个人狂笑。齐皓拼命捂住耳朵。心再一次飞速跳跃,带着窒息。
他好像是跑出警局的,飞奔。
回到工作的那个超市,老板说,这么快就回来了?想不到你以前做警察的,真看不出来,看你这么斯斯文文的哈。齐皓低着头。说,老板,我来了。你歇着吧。
他开始忙碌起来,忙碌起来可以不管不顾很多东西。可是,思想也忙碌着,忙忙碌碌地重复着他曾经同事的话,和笑。‘哗啦’一瓶辣椒酱掉在地上,血红了一地。赶忙拿着东西来打扫。捡起一块碎了的玻璃,看着它,怔了许久。玻璃碎片都收进垃圾袋。在收银机里,补了辣椒酱的钱。
爸妈,这是奖金。齐皓把信封递给父母。父亲满足地笑,还问,有没有机会再回去干警察?齐皓没吱声。
怎么?你没问,还是?
妈说,齐皓,洗澡水烧好了,洗澡去。
齐皓进了浴室。心口又憋闷,他蹲下身体。好久也不想起来。
躺在床上,他看着那个手机,耳边响起了一些声音:原佑是我的弟弟;我给你找了个工作,不过听说那公司是李文标的;他在做些违法的事情,我担心你的安全;如果那个礼物,我提前送你,你要不要?到超市门口来……像往常一样开着车,它却不听使唤的冲着一个地方而去。落地的玻璃窗里面,看得到几排货架,一个熟悉的人影,白T恤,牛仔裤,红色的围裙。正在码放着货品。不时跑到收银台,微笑着收顾客的钱。脚也不听使唤,下了车,对着那个超市走去。
站在门口,他已经看到了自己。
眼睛还是那么黑白分明,可是有着23岁男孩不该有的沉郁。手中的东西没有再掉到地上,握在他的手里,他看着自己。江屹摆出一个微笑。上次怎么没来?对我送的礼物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