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不是真的把整个家族的事情都看得一清二楚?心知肚明?
可是,它怎么可能通过喷出的一种气体,就让人接受它意识的控制,胡言乱语?
老子对这个传说又相信又怀疑,很矛盾。
使他怀疑的最重要一点就是:他没有亲眼所见。
而现在,他亲眼见了。
小孙突然嘻嘻地笑起来,她说话了:“我姓袁。”
文经理和老子都愣愣看着她。
“你叫袁什么?”老子认真地问。
她怔了一下,似乎答不出来。但是,她马上说:“你们去看看1939年11月3日的《沟镇民众报》,那上面就有你们要找的谜底。”
1939年11月3日?
这莫名其妙的话让老子想起了24排4号下面的那行字。都是1939年,怎么这样巧?
他震惊了。
说完这些话,小孙直挺挺地躺在了床上。
她丈夫轻轻叫了她一声:“孙丽……”
她叫孙丽。她没有答应。
她丈夫凑近她的脸,听了一阵子,起身轻声说:“她睡了。”
出了门,老子对文经理说:“我去图书馆查一查。”
“好吧。有什么情况,你立即给我打电话。”
老子直接来到了图书馆。
他翻找了好久,终于把那张旧报纸找到了。
1939年11月3日的《沟镇民众报》上有这样一则新闻:一个叫薛保山的银行职员,他刚刚交了一个女友袁某,她是一家洋人诊所的护士,两个人很合得来。
今年4月17号,薛保山买了两张电影票约袁某去看电影,到了开演时间却突然来了一个急诊病人,袁某就没有去。
那男人怎么等都不见袁某来,很生气,临时找来了另一个女人跟他一起看电影了。
这个女人是唱评剧的戏子,一直暗暗喜欢薛保山。这一场电影成了他跟她关系的一个重大转折,薛保山竟然干脆甩了袁某,跟这个戏子好上了。半年后,他和戏子举行了婚礼。
那个袁某又悔又气,在他们结婚的那个日子,她跳河自杀了。
有一天夜里,那个戏子突然惊醒,惶惶不安地对丈夫说,她做了一个梦,梦见那个袁某回来了,她七窍流血,追着她大叫:“你还我的票!你还我的票!……”
从此,袁某就跟这个戏子形影不离了,日日夜夜在她身后大叫“你还我的票”——戏子疯了。老子吓傻了。
那上面有那个袁某的照片,印得很粗糙。老子竟然觉得她有点面熟,很像梦中坐在他身边看电影的女人。
难道那个戏子坐的正巧就是24排4号这个位置?
难道一切都是那个袁某的阴魂在作怪?
她仇恨所有坐在这个座位上的女人?
老子感到这事情真的很恐怖。
聊天
老子还是不明白,那天,小孙看见张大爷进了剧院,他为什么不见了呢?
老子想靠近这个看门人,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从他的身上能揭开这个秘密。
至少,他整天生活在剧院,他对这里更加熟悉。
这一天下午,老子来到了红都剧院。
天很热,路上行人很少,一条狗在树荫下吐舌头。
老子敲响了剧院的门,过了半天,张大爷才打开门。
“你有事吗?”他和善地看着老子。
“我想跟你聊聊。”
“进来吧。”他把门开大一些。
老子就进去了。
张大爷把他引进他的值班室。
这个房间很小,切割成两间,外面摆着一个煤气灶和一个橱柜。里面有一张床,一张写字台。
这里面果然很干净,甚至有一种香气,像女人住的房子。只是光线有点暗。
老子坐下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跟你说说话。你知道,我女朋友不见了,心情不太好。”
“唉。”张大爷叹了口气:“谁遇上这种事心情都不会好受。”
“你到这个剧院工作多久了?”老子突然问。
“说起来话长,我从小就在这里干活。”
“从小?”
“那时候还没解放呢,这家剧院还是私人剧院,老板姓赵。我父亲死后,他就收留了我,干一些杂活。他跟我父亲有点交情,对我不错。后来,这剧院就归公家了,我就一直留在这里。”
“你父亲是干什么的?”
“搞建筑。这个剧院就是他盖的。”
老子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象。
“你是画家,对吗?”张大爷问他。
“算是吧。”
“我家有一个保存完好的家谱,上面有我列祖列宗的画像。那都是历代的画家画的,手法都很高超,哪天我给你看一看。”
“好哇。”
“我告诉你,我的祖上都是当官的。”说到这里,他浑浊的眼睛闪出兴奋的光来。他接着问:“你猜最大官至几品?”
“猜不着。”
“宰相。”他又重复了一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
什么宰相不宰相,跟老子毫无关系,他现在只想弄清女朋友在哪里,可他还是装出很惊讶的样子:“那么大?”
张大爷的眼神暗淡下来:“可不知从哪代起,官越做越小,到了我爷爷那辈,仅仅是清朝县衙里的一个小官吏了。到了我父亲,就成了包工头。”
老子不想听下去,他打断他:“张大爷,四天前停电那天晚上,小孙看见你进了剧院里面,可是你怎么不见了?”
张大爷好像受了什么刺激,神态有点异常,他说:“小孙一定是看花眼了。停电了我到剧院里去干什么呢?”
老子觉得他的表情极其可疑。
回家的路上,老子一直在想,如果是那个死去的袁某在作怪,那么这个张大爷为什么神态那么异常?
如果是他在搞鬼,那椅子下的那行字怎么解释?小孙的疯言疯语怎么解释?那则旧报纸上的新闻怎么解释?
又一个不幸的女子
小孙的病好了,她继续来上班。
大家发现她的心理好像受了重创,变得沉默寡言,很少说笑。上班匆匆地来,来了就低头工作,工作完了就匆匆地走。
她遵照文经理的嘱咐,再没有卖过那个可怕座位的票。
可是,过了不久,又发生了一起失踪案——有一个女子去看电影,再没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