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下面要写的,是几个与我生活中擦肩而过,只留下浮光片羽的陌生人。 那时还开着小书店,偶尔去钢城的图书市场进货。小市与钢城的返程班车只有下午一点钟一趟。所以每次进货都像打仗一样,出这家店,进那家铺。紧锣密鼓,紧张有序。 记得那次进的货有些多,让一个老板帮忙传了一个搬运工过来时,已经快十二点半了。 这个搬运工40多接近50岁吧,留着板寸,满面风尘,很豪爽和气的样子。我问他,“师傅,货是不是有些多?一点车来得及吗?运费多少?” 他说没问题的,保证安全准时。并且他比别人收的少,只收10元钱运费。 他动作麻利,很快装好了车。我俩就赶赴客运站而去。 到了站里,我提着二个小点的书包先跑去买票,却被告知票已售完。我转身又跑向检票口,这时他也已经把十几个沉重的书包搬到检票票口旁。我心烦地告诉他没买到车票,并顺手递给他的运费。他接过钱没有走,而是与我一起等着看是否能够上车再补票。 一问才得知,今天有检查,多一个人也不拉。 这下糟了,难道还得在这住一宿? 他一拉我,“走,兄弟,我们到城外堵这个车。” 我说,“能行吗?来得及吗?再说他们也未必能拉啊。” 他说,“没问题,出城就没人检查了,出市区时他们车很慢,我们走近路,走吧。” 事到如此,姑且听之吧。我也明白,他是为了多挣点运费。真能赶上车,多给点也值啊。 我们俩人赶紧把书装上车,他说,“兄弟,委屈你,不能坐车上了,赶时间得快点跑。” 我呵呵一笑,“没问题,师傅,我跟得上的。” 秋阳高照,连丝可以遮阴的云朵都没有。 他穿大街,走小巷,钻胡同,操近路,甩开腿如同上了发条一般快,我拼了老命,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 走了十几里路,才赶到城外的一个立交桥下,他停下车子,有点气喘道,“好了,就在这等。” 我已经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好半天才缓过来。“好……老哥,还得耽误你点时间,先不能走。万一一会车不停,你还得拉我回市区呢。” 他点头道,“没把你送上车,我哪能先走呢。” 一会,班车过来了,他老远就挥手示意,车还真停了,并且同意载我上车。 能够顺利回家,我很感激他,多给点运费也心甘情愿。等他把书包装上车,就从衣袋里掏出50元钱递给他,“师傅,谢谢你了。没有你热心帮忙,我就得连人带货在这住一宿了。一点小意思你收下吧。” 他摆摆手,“你已经给运费了,送你是因为我的原因耽误的,应该的,哪能收你钱呢。” 我以为他是矫情或是嫌少,又掏出50元钱,“师傅,跑了大老远,累够呛,买瓶水喝吧。” 他有点作容变色,脸红脖子粗,“兄弟,你怎么这样想我啊,以为我要宰你?说了不要就不要。大不了你以后过来,用车就找我好了。走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只留下我空伸两手,满腹惭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