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认出我来了吗?”
她转过身,把照片对着阳光看了又看。
“您和德尼兹在一起。可是另外两个人,我不认识……”
这么说,她就是德尼兹。
“您不认识弗雷迪·奥瓦尔·德·吕兹吗?”
“不认识。”
“嘉·奥尔罗夫呢?”
“也不认识。”
显然,这些人过着互相隔绝的生活,他们的朋友互相之间也不认识。这真是太遗憾了。
“我还有两张她的照片。”
我递给她那张小的证件快照和另外一张靠在阳台栏杆上拍的照片。
“我见过这张照片,”她对我说……“我甚至相信她从麦热夫还给我寄过的……但我记不起来我把它放到哪里去了……”
我把照片拿过来看了又看。麦热夫。在德尼兹的身后,有一扇小百叶窗。对了,从百叶窗和栏杆上看,那可能就是山区的那幢小木屋呢。
“到麦热夫去,这本身就是个奇怪的主意,”我突然说,“德尼兹同您讲过她的想法吗?”
她仔细地看着那张证件小照。我紧张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又抬起头来。
“是的……她对我谈起过……她跟我说麦热夫是个安全的地方……您总会有办法越过国境的……”
“是的……当然……”
我不敢进一步往下谈。为什么我一接触到牵挂在我心头的问题,就如此踌躇不前呢?不过,我从她的眼神看出,她正希望我给她作些解释呢。我们默然相对。最后,还是她先开了口。
“在麦热夫究竞出了什么事?”
她的问题提得这样迫切,以致我第一次感到气馁,不仅气馁,简直绝望了,就象在尽了能力和意志所能作的努力之后,而面临的困难仍然无法克服时所产生的那种绝望。
“改天……我再对您说吧……”
也许有些东西己从我说话的声音,或者面部的表情里流露出来的原故吧,她抓住我的胳膊安慰我说:
“请原谅我不该向您提这些问题……但是……我是德尼兹的朋友……”
“我能理解……”
她站起来。
“请等我一会……”
她离开房间。我看着阳光照在我脚下的白色羊绒地毯上,形成一个个光斑。接眷我又看看地板的木条、方桌和属于“德尼兹”的旧人体模型。难道以前住过的地方,会可能认不出来的吗?
她回来了,手里拿些东西:两本书和一个记事本。
“德尼兹走的时候落在这里的。拿着吧……我交给您了……”
使我感到惊奇的是,她没有把这些纪念品放在一个盒子里,——就象斯蒂奥巴和弗雷迪母亲从前的花匠所做的那样。总之,在我寻找过去踪迹的过程中,这还是人们第一次没有把东西装进盒子给我呢。想到这里,我笑了。
“什么事叫您这么开心?”
“没有什么。”
我看着书的封面。其中一本的封面上,是一张留小胡子、戴瓜皮帽的中国人的脸,背景是一片蓝色的薄雾。这本书名叫:《陈查理》。另一本书的封皮是黄色的,我看到书皮下方画着一支鹅毛笔捅在一个假面具上,这本书题为:《匿名信札》。
“德尼兹怎么会爱读这类侦探小说的……”她对我说,“还有这个……”
她交给我一本鳄鱼皮封面的记事本。
“谢谢。”
我把它打开,翻阅着。里面什么也没有写:既没记什么名字,也没记什么约会。记事本上有星期和月队,但没有年代。最后,我才发现里面夹着一张纸头,展开一看,上面记着:
法兰西共和国
塞纳省政府
巴黎第十三区出生证原件摘抄
一九一七年
公元一九一七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十五
时,德尼兹·萨韦特·库德勒斯,女性,生于奥
斯特利茨码头9号乙.其父保罗·库德勒斯、
母昂丽爱特·博加埃尔,均无职业,住址同上。
一九三九年四月三日在巴黎第十七区与
古米·彼得罗·斯特恩结婚。
原件摘抄
一九三九年六月十六日,巴黎。
“您看过了吗?”我说。
她惊奇地看着这张出生证的摘抄件。
“您认识她的丈夫吗?认识那个……吉米·彼得罗·斯特恩吗?”
“德尼兹从来也没有谈起她结过婚……您,您是晓得的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