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十多分钟,楼道里的灯突然亮起来。
二楼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什么人。
逃 离
在汪瓜子被杀的第三十天里,没有发生什么事。
第二天早上,闵四杰松了一口气。
现在有了两种可能:
一、那个剧本只是个巧合。
二、警方掌握了那个剧本之后,这个日子已经变得很敏感。李径文担心有埋伏,没敢轻举妄动。
闵四杰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无论如何,他对李径文都无法信任起来,他的种种行为太古怪了,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上班时,闵四杰在门口看到了米环,她正走下来。
昨夜,她果然是在三楼住的。
他有些尴尬,朝她笑了笑,让开了路。
米环也对他笑了笑。
他一直听着米环走出了楼门,开车离开,才准备下楼。
对门开了,李径文走了出来,他小声说:“剧本临时改了。”然后,朝着闵四杰谦卑地笑了笑,从他面前走了过去,慢慢下楼了。
闵四杰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愣愣地在后面望着他。他依然穿着那双黑趟绒布鞋,走路无声无息。
他走到楼梯拐弯处,又回过头来,小声说:“不过,改动不会很大。”
说完,他顺着楼梯走下去了。
闵四杰忽然想,应该马上把李径文说的这两句话报告给公安局,它们是很重要的把柄。还有他厕所里的那些被揪掉脑袋的泥人……
他又觉得,这样做一定还是白费力,警方即使抓了李径文,他还会被放回来。那时,他会对自己更加仇恨。
出了门,闵四杰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是衣小天。
“昨天夜里没出事?”
“没有。”
“看来不一定是李径文干的……这几天,我还是搬回去住吧。”
“不过……”
“不过什么?”衣小天警惕地问。
“我仍然觉得凶手就是李径文。”
“你又发现什么了?”
“我在他家卫生间里看到了几十个泥人,脑袋都被他揪掉了。那些泥人都是按照我们这些人捏的,其中还有你呢!”
衣小天沉默了半天才说:“我还是住在外面吧。”
“我现在就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公寓,我也要搬出玫瑰小区了。”
闵四杰在环城南路旁边选中了一套房子,只是租金略高,但是他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当时就跟那个公寓的管理公司签了半年的租住合同。
这是他第一次没跟老婆打招呼就做了这么大的决定。不管老婆同意不同意,第二天他都要搬家。
没想到,晚上老婆听了他的决定,竟然很赞同。
于是,第二天,闵四杰趁大家都上班之后,打电话叫来了搬家公司的车,风忙火急地开始搬家了。
他没有跟单位请假,他不想让大家都知道他突然搬了家,搞得满城风雨。
他把家里的所有东西都运到环城南路那个公寓之后,便匆匆赶到了单位。
在电梯里,他遇到了周角。
“干什么去了?”周角跟他打招呼。
闵四杰停下来,四下看看,神秘地说:“我搬家了。”
“为什么?”
“那栋楼太凶险了,我老婆害怕,非让我租个房子搬走——我劝你也搬走吧!”
电梯停了,闵四杰到了,他匆匆忙忙跑了出去,到办公室打卡。
周角一个人愣在了电梯里。
玫瑰小区1号楼只剩下三户人家了。
一个是周角,在一层。
一个是李径文,在二层。
一个是米环,在三层。
天黑下来之后,1号楼里显得更加寂静,甚至有些凄凉。只有周角的房子亮着灯,而二层和三层都一片漆黑。
不祥之兆
周角越来越担心了:
假如这个米环真是米绢的冤魂幻化而成,假如汪瓜子的命真是这个恶鬼索走的,那么,她接下来会害谁?
最危险的就是文豪儿。
因为她跟米绢一样是女人,而且也是电视主持人。
他曾经劝文豪儿不要跟他住在一起,但是大大咧咧的文豪儿根本不当回事,她对周角说:“你是不是又有了新女人?我偏住这里!”
周角意识到,他得全力保护她了。
夜里,文豪儿总是睡得叫都叫不醒,周角却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总觉得好像有人在楼梯上慢慢地走动,走上去,走下来……
闵四杰搬出玫瑰小区的这天晚上,文豪儿到外地拍节目去了,两天之后才能回来。
而李径文也不在。白天,广告部主任曾经到办公室要车,说要派李径文去三爻县签一个饲料广告合同,第二天才能回来。
也就是说,这一夜,整个1号楼里只剩下了一楼的周角和三楼的米环。
周角感到了孤独和恐惧,不过他的心里也减去了另一种负担——文豪儿不在。
夜慢慢地流淌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眼皮终于沉沉地合上了。
这时候,响起了敲门声。很慢,很轻,敲了三下。
他一下坐起来。
这么晚了,是谁在敲门?
这楼里只剩下了两个人,还能是谁?
周角马上想到:今夜,轮到他完蛋了……身子一下就软了。
敲门声又响了三下,依然很慢,很轻。
“谁?”周角颤巍巍地问了一句。
“是我,米环。”
“你有事吗?”
“你开开门。”
“你等等。”
周角慌乱地抓起了电话,颤颤地拨了文豪儿的电话号码,可是,太晚了,她已经关了机。
他拿着电话,手足无措了。
她又敲门了,敲了三下。
很慢,很轻。
周角放下电话,穿好衣服,一步步走向厚厚的防盗门。
他在门前站了好长时间,终于,伸手把它打开了。
米环静静地站在门外。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半大衣,很宽大,下面穿一条黑色牛仔裤,一双白色旅游鞋。她的一头黑发直直地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