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离死别有两种,一种是对人的,一种是对土地的,半个世纪前,祸国者蒋介石和他国民党伪政府流亡到台湾,两三百万的各省各地同胞也相随或被迫来到那里,在蒋介石一连二十六年的高压下,在蒋经国接连十三年的高压下,同胞不堪回首也不准回首,对人、对土地、他们生离之後,继之死别。
十年二十年过去了,三十年四十年过去了,五十年也过去了,生离死别的第二代,他们成长、壮大、出类拨萃,在千分之三的中国土地上、在海角天涯的台湾岛上,他们虽然大展身手,可是不能一施抱负,因为在格局太小的岛上,假民主使他们不能变成主人,真民粹使他们又沦为客人,他们虽然无怨无悔,可是毕竞有志难伸,台湾对他们太小了。
“他们”在文法上是复数,在事实上却是少数,寥寥可数的少数。这些最优秀的中国人,他们不甘埋没在千分之三的中国领土上,他们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为千分之九百九十七的中国,略尽绵薄。我的好友高信疆是有大才干的优秀中国人,他将把他优秀的余生,贡献给千分之九百九十七的中国。
一千两百年前,韩愈写“送李愿归盘谷序”,写大丈夫人生方向的转折,最後“升高而望远” ,“终吾生以徜徉”。一千两百年後,我以超迈古人的新赠序类文体,为信疆一壮行色。前瞻大陆,回首台湾,人生徜徉至此,亦高人哉!
二OO一年一月二十九日
在中国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