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波洛若有所思地说,“这年头信任确实是顶要紧的。也许用一个信得过的普通女佣人比用一个时髦的──比如说,机灵的巴黎女人强。”
他看到那对乌黑的,聪明的眼睛慢慢地转动,紧紧盯着他的脸。
“波洛先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夫人。我吗?没什么。”
“我看不象。你以为,我非得有一个机灵的巴黎女人陪我上厕所不成?”
“夫人,这是常有的事。”
她摇摇头。
“施密特对我一片忠心,”她把这句话拖得很长。“忠心──这是无价之宝。”
德国女人带着钥匙进来了。公爵夫人用法语告诉她把旅行袋打开,帮助先生们搜查。她自己则在门外过道里观赏雪景,波洛撇下鲍克先生让他执行搜查行李的任务,自己遇跟她到了过道。
她对他惨然一笑。
“那么,先生,你不想看看我的旅行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他摇摇头。
“夫人,例行公事,仅此而已。”
“你是这样看的?”
“对你来说,是这样。”
“你说到索妮娅·阿姆斯特朗,我了解她也爱她。那么,你的意思呢?我不会谋杀凯赛梯这类坏蛋来弄脏自己的双手,是吧?是的,也许你是对的。”
她沉默了一两分钟,接着说:“你可知道,我宁愿用什么办法对付这类人?我宁愿把所有佣人召进来,对他们说:‘揍死他,然后把他扔到垃圾堆里去。’先生,我年轻时,用的就是这办法。”
他还是一言不发,只是聚精会神地听着。
忽然,她以一种急不可耐的目光打量他。
“波洛先生,你一声不吭。我倒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他直率地看着她。
“我想,夫人,你的力量在于你的意志,而不是你的双臂。”
她低下头打量了自己那瘦小,黝黑的双臂,那指上戴着戒指,鹰爪般的黄手。
“这话很对。”她说:“我的双手没有力气── 一点也没有。 我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蓦地,她转过身回房去。女佣人正在忙碌地整理箱子。
公爵夫人打断鲍克先生的道歉。
“先生,用不着道歉。既发生谋杀案,采取一定的行动是免不了的。东西全在这里。”
“你真好,夫人。”
当他们离开时,她微微偏了偏头。
下面两个包房的让是关着的。鲍克先生停下脚步,搔着头。
“见鬼!”他说,“棘手的事儿,他们用的是外交护照,行李是免查的。”
“海关不用查,谋杀案可是两码事。”
“这我知道。反正──我们不想使事情复杂他。”
“别担心,朋友。伯爵夫妇都是通情达理的人,看看和蔼可亲的德雷哥米洛夫公爵夫人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
“她是个贵妇人。这一对也是有身份的人,可是伯爵那模样很凶,上次你坚持要询问他的妻子,他很不高兴,这次必定又生更大的气了。如果说──唔,我们还是免了他们,怎么样?反正他们不会跟这种事有瓜葛的。我们干吗找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不同意。”波洛说,“可以肯定,安德烈伯爵是通情达理的。至少我们也得试试。”
不等鲍克先生回答,他就狠狠地敲了敲十三号的门。
房里有人答道:“进来。”
伯爵坐在门旁的角落里看报,伯爵夫人蜷缩在对面近窗的角落,头底下塞个枕头。她仿佛刚睡过。
“对不起,伯爵阁下。”波洛先开口,“请原谅,打扰了。我们在搜查车上旅客的行李,大多数情况下,这只是例行公事。可是不做又不行。鲍克先生提醒我,阁下持的是外交护照,有理由申明免受检查。”
伯爵思索了一会。
“谢谢,”他说,“不过,我认为,并不需要这类照顾。我怀愿跟其他旅客一样,把行李拿出去搜查。”
他转身对他的妻子。
“我想,你不会反对吧,爱琳娜?”
“不会的。”伯爵夫人毫不犹豫。
搜查进行得仓促、草率。波洛似乎竭力提些不着边际的小问题来掩盖这一窘境,例如:
“夫人,你的箱子上的标签全湿了。”他拿下一只摩洛哥箱子,上面贴着缩写字和王冠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