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起回头看,谢老大背着包,神情疲惫地走过来。栓子上前帮着谢老大去拿背包,谢老大看几个人站在一起,纳闷地问:“出啥事儿了?”
铁子看见谢老大,提高了嗓门说:“你还问啥事儿?你的人……”
“铁工长,你看这账咋算啊?要不我把账本拿来你看看?”周双喜说。
铁子瞪了一眼周双喜,转身走了。杨至刚也晃悠着朝工棚走去。
栓子问谢老大:“干爹,我狗蛋哥的病咋样了?”
听到这话,谢老大一下子蹲在了地上,用双手捂住了脸。蹲了片刻,谢老大看着栓子,嘴唇哆嗦着:“这次再拿不回钱,你狗蛋哥的命就交待了……”
谢老大一边洗脸,一边冲着栓子大喊大叫:“哭啥哪?哭!一天到晚哭丧一样,咋啦?你咋那么怕他哪?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哪?他能把你吃了?”
栓子抽泣着,把毛巾递给谢老大。
“别哭了!哭得人烦的,要哭外面哭去!”
坐在一旁的杨至刚看不过眼,走过来,对谢老大说:“这些话你刚才咋不冲着铁子说哪?”
“我……我当时不是不知道啥事儿吗?我要知道,能饶过他?”
杨至刚不屑地“哼”了一声,拉着栓子要往外走。
谢老大说:“等等,我还有话说哪。”
杨至刚和栓子站住了。杨至刚问:“还有啥事儿?”
“你和栓子去把老陆和王家才找来。”
“找他们干啥?”杨至刚问。
“咋啦?那钱都不要了?一个人好几千哪!把他们叫来商量商量,这事儿不能再拖了。”
“你现在想起来要钱了?”
“啥话?我啥时候不想着啦?赶紧去吧!”谢老大催促着。
9 杨至刚、栓子和抱着孩子的王家才走到院子里的时候,都愣住了。工棚的屋檐下稀稀拉拉坐了十几个人。大伙都坐在行李上,一个个大汗淋漓的。
谢老大和陆长有坐在水池子的台子上。谢老大耷拉着头,不停地抽着烟袋。
陆长有看着杨至刚他们说:“好了,这大伙都到齐了,谢老大,你说怎么办吧?”
杨至刚往四周一看,坐在院子里的都是先前回去收麦子的一部分民工。
院子里静悄悄的,谁也不说话。
这时,周双喜和厨房里的人抬着一桶水走到院子里,张罗着:“来,大伙都喝点水吧,大热天的,刚下车。”
大伙都木然着,没人作出反应。杨至刚走到周双喜面前,接过水桶,和栓子一起给每个碗里倒满水,一碗一碗地递到民工手里。
周双喜从王家才手里接过孩子说:“外面太热,把孩子给我吧。”
谢老大看着大家问:“咋都不说话哪?”
陆长有说:“是你把大伙找来的,你不说,大伙说什么啊?”
“我说,咱们还得去找公司,全部给不了,起码先给一半也中啊?”谢老大说道。
杨至刚说:“为什么给一半啊,既然这么多人都回来了,大家一起去公司,让他们一次全给了。”
陆长有附和道:“对,这次咱们人多,还怕他几个保安能挡住咱们。”
谢老大有些犹豫地说:“去这么多人不合适吧?”
王家才说:“有啥不合适的?咱是去要钱,又不是去吃,吃他们,人多势众,他要是不给,咱们就坐在公司不走。”
陆长有点点头:“家才这话说得还在点上。”
谢老大皱着眉头说:“那这不成了聚众闹事吗?”
陆长有说:“闹事怎么啦?我们再不闹,人家以为我们好欺负哪?人家现在都骑在我们头上拉屎了,我们还等什么,难道就这样等死啊?这种事儿,我在南方的时候也见过,人家还坐在政府的门口一坐好几天哪,政府还要送水送饭。”
谢老大看看陆长有:“你们南方也有孬种啊?我还以为你们那儿都是好人哪?”
“别扯没用的,反正政府还管吃管喝哪!”陆长有说。
“那他也不是政府啊?”谢老大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