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牡蛎!给我牡蛎!”这呼喊从我的胸中迸发,我朝前伸出双手。
“行行好,先生们!”这时我听到父亲那低沉而压抑的声音,“真不好意思求人,可是,我的上帝,这孩子顶不住了!”
“给我牡蛎!”我呼喊着,揪住父亲的大衣后襟。
“小小年纪,难道你会吃牡蛎?”我听见身边有人发笑。
在我们面前站着两个戴圆筒礼帽的先生,他们哈哈笑着瞧着我的脸。
“你这个小家伙想吃牡蛎?当真?有意思!你知道怎么吃吗?”
我记得,这时有一只有力的手把我拖进了灯火通明的旅店。很快身边就围上了一堆人,他们哄笑着好奇地瞅着我。我在一张桌旁坐下,开始吃一样滑溜溜的东西,那东西很咸,有一股潮气和霉味。我狼吞虎咽般吃起来,不嚼,不看,也不想弄清我吃的是什么。我觉得,如果我睁开眼睛,那我一定会看到一对亮闪闪的眼睛,螯和尖利的牙齿。
我忽然嚼到一样硬东西。嘎巴一声咬碎了。
“哈哈哈!他连壳也吃了!”人们大笑,“小傻瓜,难道这也能吃吗?”
我记得后来我渴得厉害。我躺在自己床上,却睡不着,因为我全身的痛,发烫的嘴有一股怪味。我的父亲从一个屋角走到另一个屋角,不停地挥着手比划着。
“我好像着凉了,”他嘟哝道,“我感到脑袋里……好像里面有个人……恐怕是因为我今天没有……那个……没有吃过东西……我这人,真的,是有点古怪,糊涂……我明明看到那些先生为牡蚜付了十卢布,我怎么不走过去,向他们讨几个……借几个钱呢?他们多半会给的。”
到第二天清晨我才睡着,我梦见了一只有螫、有壳、眼珠子老转动的青蛙。中午我渴得醒过来,睁开眼睛找父亲:他依旧走来走去,不停地挥着手比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