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异常?骂我骂得比从前更凶了许多,天知道他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精神,对他来说骂我就是最好的娱乐。”程伟平失魂落魄地说。
“这么说他的精神比从前更好了,你觉得他亢奋吗?”
“亢奋?”程伟平露出回忆的神色:“骂我的时候比以前更激动了,要不然我也不会一时失去理智扑上去掐他脖子,那时我只是想让他闭嘴,闭嘴!”程伟平吁了口气,让自己再次镇定下来:“这么说来,他是有点亢奋。”
“可你为什么请人去把他的内脏挖空呢?他这么死了还不够解气吗?”何夕轻轻问。
我皱了皱眉,郭栋都说了不是程伟平,怎么她还要这么问。
程伟平摇头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
“那么,你能联想起谁会干出这样的事吗?”
程伟平又摇头:“我想不出,这是(本小说萌芽网首载,将于今年四月由接力出版社出版。转贴者勿删)警察要干的事。”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何夕说了一半突然停住。她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给程伟平看。
“最右边那个人,你见过吗?”
程伟平认真看了几眼,再次摇头:“没见过。”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气声从何夕的嘴里发出来,这一瞬间她显得非常失望,然后她无视我询问的神情,把照片收了起来,没有一点拿给我看的意思。
我只瞥见个大概,这是张三个人的合影,中间的女子就是何夕,右边的男人脸没看清楚,而左边那个,似乎是伦勃朗!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何夕偏过头问我。
我摇了摇头。
“那就这样吧,谢谢你。”她对程伟平说。
走出探望室的时候,郭栋拍了拍我肩膀,凑到我耳边问:“那张照片是什么?”
他果然一直在监视室里看着。
“我不知道,我也很想搞清楚。”我满嘴苦涩地回答。
何夕把照片拿出来问程伟平的时候我就知道,先前问的和范氏病毒有关的问题都是掩护,这恐怕才是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这一刻起我就浑身不自在,虽然心里不愿意承认,但我的确被利用了,而何夕却一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我突然怀疑起,在她的心里,我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角色?
回想起来,她是在听说程根的内脏被盗之后才表现出异常的,而之前的那个晚上,我们相处得很愉快啊。就算她利用了我,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她对我的态度,还是和对其它人有明显不同的。
一面在思前想后,一面又对自己这种被感情搞得期期艾艾小肚鸡肠的状态极不满意。郭栋在提篮桥监狱还有公务,只把我们送出了门口。何夕扬手准备叫出租的时候,我下决心开口问个明白。
“何夕。”
“嗯?”她垂下手,转头看我。
“你这样做让我很困惑,那张照片是什么?”
有一瞬间她张口欲说,却又停住,闭起嘴,望向别处。
“不能给我一个解释吗,或者说,你不认为需要和我说什么。”我的心慢慢沉下去,不再看她那极具雕塑感的侧面,也把脸转开了。
她忽然握住我的手。
轻轻的,却足以让我心跳加速。
“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做很不妥当,但我真的有苦衷。不要再问了,好吗?”
她从未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这一刻我感觉到了她坚硬外表下的脆弱。
我叹了口气,点点头。
她的手早已经松开,那冰冷的触觉让我怀念。
她究竟埋藏了什么在心里,只稍稍曝露出一些,就显得如此无助。我不会再追问她,但也不会放弃。
如果可能,我想和她一起面对。
怀着满心的疑惑从提篮桥监狱出来,我在家里的大床上躺了一个小时,想睡个午觉。这些日子我的精力大大透支,每天睡(本小说萌芽网首载,将于今年四月由接力出版社出版。转贴者勿删)足八小时都不够。
仰天躺在柔软的席梦思上,连日来的疲倦从心灵深处一点点泛出来,却怎么都无法真正进入梦乡。
何夕的身影在我眼前浮动,距离忽远忽近,蓝色的眼眸始终凝望着我。
我从浅睡的乱梦中挣扎出来,索性坐起,披上外衣,靠在床背上。
程伟平投放的毒药是否就是范氏病毒还有待确认,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是推测。就算是范氏病毒,与莘景苑的也有很大不同,用何夕的话来说,是另一个变种。这个变种不具有传染性,否则程伟平早就死了,上海也早翻了天。
这且放在一旁,何夕那么关心的人是什么身份,她为什么会认为程伟平可能认识他?
照今天何夕说的几句话,我猜测她以为自己认识的某个人可能与偷盗内脏的人有关,或者就是偷盗者本人!
何夕是听完杜琴所说的话之后才有这种怀疑的,杜琴说了些什么关键的东西?
等等,我记得何夕追问过杜琴一句话……是时间,她追问过内脏失窃的确切时间。这么说这个时间点能和她的怀疑契合。
八月十九!
何夕在探望室试探程伟平是否和内脏失窃有关,如果有关的话他就可能认识照片上的人,但他的回答和先前对警察的一样,同样他也不认识照片上最右侧的男人。看当时他的神情,并不似作伪。
我觉得自己略微理出了些头绪,然后发现隐藏着的秘密更多。照片上男人的身份,他做了什么事让何夕联想到偷内脏的人,困扰何夕的是什么,甚至她来上海的真正目的……她真的是来度假那么简单?一个研究员到上海来度假,却主动掺合到医疗救助队里?
不对,如果她怀报目的而来,却一来就要进入莘景苑?何夕可不是会心血来潮的人,这岂不是说明她的目的和在莘景苑里发生的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