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干吗?”
“你别管,你走吧。”说完她扭身走开。
沙辰星的一只脚在拖鞋里,一只脚在皮鞋里,最终他还是把脚从皮鞋里抽出,重新穿上拖鞋。
他回到客厅,妻子不在那儿,他走到卧室门口,看见妻子倒在床上。
她立刻感觉到丈夫,坐起身,“怎么不走了?”
“我怕你自杀。”沙辰星的语气隐含嘲讽。
妻子的心愈发刺痛,“我对你有什么意义,我死了对你有什么损失?”
“别说这种废话,你是我老婆,童童的妈妈。”
妻子含着眼泪冷笑,“哼,你还记得儿子,干那些不要脸的事你想到过童童吗!”
“告诉你吴晓华,你听清楚了,一切和童童没有一点关系。”
“是吗,他爸爸在外面有情人,岁数和他差不多大……”
“住嘴!”沙辰星大喝一声。
吴晓华浑身一颤,继而悲从中来,“沙辰星,你太狠啦,你把我踩在脚底下,踩成一摊泥!你一次次出去开会,多少天不回家,原来都是和……”
“见鬼,我从来没有和杜度……”他说漏了嘴,赶紧打住,本来他是想说自己从没有和杜度在外面过夜。妻子无声地看着他,眼神有点怪怪的,他索性把话说开:“我希望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和那个女孩儿……”
“不,我说的不是杜度,是叶航。”
沙辰星呆住了。石头般的死寂。
“你不说话,没话可说了,”喘一口气,“你和叶航,你们好了多少年?”
一阵可怕的恼怒冲将而出,“扯淡,真他妈扯淡……”
“你还骂人!”
“对,她不是都告诉你了吗。你愿意听她的,还问我干什么?”沙辰星缓了一口气,“不过我想提醒你一点,希望你别忘了,什么时候也别忘了……”
“什么?”
“我不是一个大闲人,没事情可干,我是一社之长,我忙得要死,我不是为女人活着……”他再一次深深吸气,“她有她的说法,我有我的,任何人的话恐怕都不顶用,得让事实说话。”
“什么事实?”吴晓华不懂他的意思。
“摆在你眼前的就是事实。咱们俩多少年夫妻了,我怎么走到今天你不了解吗?这一切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的所作所为,不用我自己说,自有公论。我的同仁、读者们,包括上级领导,他们对我的评价才是最公正的。也许人在死的时候才有权、起码自己认为有权说我没有虚度一生,我的事业是有利于人类进步的。我沙辰星死的那天就可以问心无愧……”
“别扯啦!谁和你说事业……”
“没有事业就没有我!不理解这点还有什么可说的!”沙辰星的心真的是冷到极点。
“对,你了不起,你伟大,大社长,大领导!我是什么,一条狗?没错儿,狗也能看家,可狗不会干活啊,不能给你做饭,不会烫衣服……我还不如一条狗哪,狗起码不用干活!”
“胡扯,真胡扯。”真是耸人听闻、匪夷所思。“吴晓华,你冷静地想想好不好?想想我对你到底怎么样。这个家难道不是你的,家里的钱、财权,不都在你手上,钱从来随你花,随你怎么花。”
“我花什么了,我是乱花钱的人吗!”
“那就是你的事了。”
吴晓华的思想在自己的路上奔驰,“自从嫁给你,就有一条锁链把我锁得死死的……”
“锁链?”
“你知道一个家有多少事?干不完的活!从早到晚,成年累月,家里的事你动过一个手指头吗?拖鞋都是我给你放到脚边上……”
“那好,从今天起,千万别再给我拿拖鞋,我请求你……”话一出口他意识到不该这么说,于是他安抚妻子,“晓华,你为这个家做的一切我心里有数。”
“要不是我这么牺牲,能有你的成功吗?我得到什么啦!”沙辰星无可奈何,女人的输赢哲学就是这样,只有你输,我才能赢,“你爸住院的时候不是我一天天陪着,儿子上幼儿园你接送过一回没有,多少年妈去医院看病……”
够了,他再也不想听了。
“好了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什么?”
“我是不是你的丈夫?”
吴晓华迷惑了,“什么意思?”
“你回答我,我是不是你丈夫。”
“是。”她答道。
“这就对啦,我没有和你离婚,很多人都离婚了,可我没有。”
妻子怔怔地看着丈夫。
“你问我有没有良心,我现在回答你,我有。”
“就因为你没和我离婚?”
“良心当然有很多含义,有一层最简单的含义你没有想到……”
“什么?”
“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