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李灯鼓了鼓勇气问:“为什么你进去就不见了呢?”
她突然不说话了,直直地看李灯。
李灯觉得自己捅到了对方的要害处,也许她要原形毕露了!
他的心猛烈地跳起来。
“说起来话长了。”她叹口气:“那个朋友和我的关系一直都不错,可是那天他喝多了,死活不让我走,还强行要跟我……我借口去卫生间,跳窗跑回了家。”
“噢,是这样。”李灯嘴上这样说,心中毫不信任。
“你现在干什么?”
“当记者。”
“是吗?”她很惊奇。
“你呢?”
“当大夫。”
“哪个科?”
“脑膜炎科。”
李灯想了想,说:“有这个科吗?”
“有,我们医院有。”
“我第一次听说。”停了停,李灯又说:“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
“那时候你特别淘气。我总考第一,你总在最后打狼。”
“是啊。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说我丢了一个日记本……”
“日记本”这三个字似乎又一次刺到了她的什么神经上,她突然又不说话了,直直地看李灯。
“我真是抱歉……”
她笑起来,说:“什么日记本?”
她竟然忘了?不可能吧?李灯觉得她在回避这件事。
“那次是我把一个日记本偷偷放在你的书包里,陷害你……”
“我想不起来了。”她笑着说。
假如,提起那日记本事件,她仍然有些生气,对李灯抱怨一番;或者,她真诚地表示,她根本不会计较一个孩子当年的恶作剧……李灯心中的恐惧一定会烟消云散。
可是,她说她不记得什么日记本,她回避这个事件,李灯就感觉这个事其实还没有完,恐怖更深邃了。
“姜春红,我对不起你……”
“老同学,你怎么这样婆婆妈妈的?”
“不管你原不原谅我,我都要问你一些事,希望你如实回答……”
“什么事?”
“最近我遭遇一些事,很怪……”
“你想问我什么呢?”
“……你是不是一直在跟踪我?”
她突然又不说话了,直直看李灯。
李灯继续说:“是不是你把我引到昌明镇?”
她好似不明白,不说话。
“是不是你一直给我打公共电话?”
她仍然不说话。
“是不是你到处张贴纸猩猩?”
她突然大笑起来:“你太有趣了!你说的都是什么呀?”
李灯看着她,直到她停止了笑。他突然说:“姜春红,一会儿我们一起去你家看看你妹妹怎么样?”
她和那个植物人是不是同一个人,这样一检验就知道了。
“不行,”她笑着说,“我不能见她。”
“为什么?”
“我俩是双胞胎,有一种奇特的感应。我一回家,她的大脑就出现不正常的亢奋,很容易导致死亡。因此,我不能和她见面。”
李灯泄气了。
就是说,你要不然见那个躺着的,要不然见这个站着的,总之你不能够一起见两个。
他强打精神说:“姜春红,不说这些了。咱们见一面不容易,一会儿散场我请你吃饭,你赏光吗?”
他现在只想在阳光下看看她的长相。
“好哇。”她爽快地答应了。
恐怖电影还在继续,已进入高潮,快完了。
李灯的心猛烈地跳动,他竟然十分害怕在明亮的阳光下和这个十几年前的女同学见面。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她接起来,低声说:“喂,是我。那个患者又昏迷了?好,我马上就到!”
她挂了电话之后对李灯说:“对不起,医院有急诊,我得马上赶回去。下次再见吧。”
没等李灯回过神,姜春红已经匆匆离去,消失在黑糊糊的电影院里。
眼看就要演完了,她却找个借口就走了,一点尾巴都不留。
李灯只是跟这个女人在黑暗中坐了半个小时而已。
那个死了
她刚离去,李灯就离开了电影院,打车飞速来到了姜春红家。
他怀疑这个人就是躺在床上的植物人!
他要去看看,她在不在床上。
这次,姜春红的父亲在家。
生活的压力太重了,他呈现出未老先衰的迹象,腰佝偻着,头发多数都白了,两只眼睛充满愁苦和乞求的意味。
听说是姜春红的小学同学,又是从j市来的,他连连说:“请进,快请进。”
李灯快步进了屋,指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说:“叔叔,我要看看她。”
李灯的神态让姜春红的父亲有点不解,他说:“怎么了?”
李灯这时候已经顾不上礼不礼貌了,他径直进了那个房间。
在暗淡的光线里,那个不知是姜春红还是姜秋红的女人躺在那里,双目紧闭,脸色灰暗。
姜春红的父亲也进来了,他看着李灯。
李灯说:“我想问您一件事。”
“你说。”
“你是不是有两个孩子?”
他愣了愣,说:“是。你怎么知道?”
李灯没有回答,继续问:“一个叫春红,一个叫秋红?”
“对。”
李灯看了看那个躺着的女人,突然问:“躺着的这个是春红还是秋红?”
“是春红。”
一切都是她那个双胞胎妹妹搞的鬼?
李灯皱眉想了想,说:“那个秋红在哪里?”
姜春红的父亲叹口气:“她死了,3岁那年就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脑膜炎。”
李灯的脑袋“轰”的一声。
难道是姜秋红的阴魂?
难道她知道自己小时候曾经陷害过她姐姐?
难道姜春红那游荡在植物身之外的魂儿在冥冥中和她妹妹的魂儿有接触,告诉了她这一切?
难道是姜春红的身体借了姜秋红的阴魂,前来害自己?
难道是姜秋红的阴魂借了姜春红的植物身,前来害自己?
姜春红的父亲低头看着姜春红,脸上就被悲伤笼罩了。
“这孩子,可怜啊,她从小到大,心地善良,很老实的……”
李灯突然说:“刚才在电影院我见过您的女儿。”
他大骇:“一个去世了,一个变成了植物人,你见的是哪个?”
“我也不知道。她还对我说话了,她说,她是姜春红,是脑膜炎科的大夫。她说她妹妹姜秋红变成了植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