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的工作说起来复杂,其实也简单,就是辅助michael做一些协调性的工作。和民航的一些公司打打交道,做一些飞行员模拟机培训的工作。处理往来的邮件和传真等等。”
“wenny,没有问题吧?”
“啊?哦。没有没有。”我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儿似的。你以后可以注意观察,但凡没自信的人,忽悠别人时都跟我这样儿,水平着摇头儿。而心里特有底的人,通常说“没有”以示肯定的时候,都斜侧着脑袋,呈45度角的摆头儿。(行了,你别跟着学了,继续看下面的吧)
“你会用电脑吗?”
“学过一点儿。但Basic不行了,那玩艺儿搞半天儿,才算出1+1=2,要老命了。”
tom不是不懂basic语言,就是不屑于继续与我讨论这这辈子都用不上的“学术问题”。“office没问题吧?”
“没,没问题。”我又180度的使劲儿摆头儿。
其实,那时我只会在word里打字。这真的不能怪我,在我上学的那个时候,学校的计算机房搞得跟医院的重症急护病房似的,要进去,就得换衣服,换鞋,戴帽子,还有固定的上机时间,冲这几样儿,就烦得我够呛,学啥啊学。
家里有电脑的,都是有钱人,反正我们家是买不起。当初一台电脑近2万,可那会儿,我们家买下现在这套单位分房才花了2万块钱。是我妈妈咬碎了牙买的,主要还是我目光长远,展望到了发地产发展的蓬勃前景。当初要不是怂恿她买房,这钱顶多也就是存在银行里,生出点儿小的来。以我妈的投资理念,存就要存个5年,利息高啊,回头取的时候,光白来的钱就得有800多。
转眼10年过去了,当初花2万块钱买的这套单位分房,在房价居高不下的今天,已经卖到了80万。我妈总是很得意的说,自己有了80万的身价。我都懒得和她理论。首先她把我爹给规划出这80万了,这不得不让我鄙视她对婚姻的态度。再有,我和她讲的很明确“妈,这80万,是指您把房给卖了,把钱踹兜儿里,站马路边儿上的身价儿,好吗?”
又扯远了去了。
接着说office。真的,从我正式上班接触电脑至今,office,我依然还只会在word里打字,其他功能都不太了解,我觉得这够用了。对了,还会查字数儿,这太重要了,尤其写报告的时候,你要是不会查,写冒了,就太吃亏了不是?
“没有关系的,tom离开之前,会和你有一段时间的交接。”
“恩,好的,我会努力。”别说,老板人还真不错,我就说嘛,一般长得不怎么样的,人还都还说的过去。
“你对薪金的要求是怎么样的?”
“啊?”
“就是说,每月多少工资,是你比较理想的?”tom上赶着解释,唯恐我此时犯傻,老板瞬间决定不要我,他就无法以最快的时间抽身飞奔到英国,去那个不知名的大学接受再教育了。
我深吸了口气,诈着胆子说“3000。”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数字是怎么来的,可能是那杯橙汁闹的。哦,说起这杯橙汁,我怎么那么傻呢?为什么要先交钱呢?早知道,拼个桌儿,他们总挂不住让我付账吧?
我每月的生活费是300,曾经无数次躺在床上遐想,如果能翻个10倍,我得有多少的人生梦想就可以大踏步的实现了啊。至少真维斯的那件白毛衣,可以毫不犹豫的拿下了。
Michael的大头缓慢而有节奏的先往上,又往下笨拙的点了点,再次咬了下左下嘴唇儿,撇出一句,让我超级诈毛儿的话“wenny,其实你的工作很简单,你知道吗?你这样的毕业生,3000块钱,我可以找俩?”
突然,空气凝固了,我耳朵听不到任何声响,整个咖啡厅静悄悄的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滴答,滴答,滴答……
我扫了tom一眼,为了躲避我愤恨的目光,他选择低头认真的调整自己的袖扣儿。恩,多聪明一孩子,就冲这有眼力价儿的劲儿,估计到了英国,肯定有的是盘子刷。
我到底沉默了几秒钟?我不太清楚。只觉得自己一直在喘粗气,厚厚羽绒服包裹着我微微颤抖的身体,没有人发现。为了稳住我此时像台小马达一样的身体,我把双手交叉在一起,相互用力的捏来捏去。
从还没进门就开始受到的奚落和委屈,此时一股脑的都涌到了上来。我骑车别人看不起我,没关系。我买不起90块钱一杯的饮料,也没关系。我穿着掉毛儿的羽绒服被人耻笑,这都没关系。因为他们笑我的时候,一直有股子力量在顶着我,我之所以不在乎,是因为我觉得我在朝着我的理想而去,这一路上的虫吃蛇咬都不算个事儿。
但michael这句话,真的伤害到我了。如果时光可以推后10年,推到现在,我绝对不在乎,首先我不会揣测别人说话的用意,更不会赋予太多自己的理解。其次,这10年间遇到过那么多事,那么多人,什么怪话没听过,什么缺心眼儿的人没见过?也加上自己脸皮厚了,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压根儿不往心里去。但 10年前的我却不同,刚出校门,没有遇到过任何挫折,甚至是否定。对一切事物的想像都是美好的,花是红的,天是蓝的,水是清的,自尊心更是,走召弓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