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鸡和高鹏之所以那么着急的把我和小切赶出家门,就是为了能在婚礼之前,把这个破窝收拾利索点儿,以便给婚礼后闹洞房的那群恶势力分子们,提供一个大搞粗俗,低俗,恶俗游戏的三俗场所。
所谓破家值万贯,我和小切溜溜儿收拾了好些天,才把他这些年在这间房子里的所有生活记录,全都装进这满满18个大纸箱子里,光书和光盘就占据了10箱。搬家公司的人说,“一看就知道你们是文化人儿。”
“没有啦,没有啦”我蹭下子从小切背后蹿到他前面,心花怒放地问搬家的工人,“瞧您,这怎么话儿说的。什么文化人啊,您打哪儿看出来的啊?”
没文化的人,一旦被人误认为是有文化的,这种美丽的误会,何必去解释它呢,干脆让它变本加厉的发扬光大得了,还能满足一下自己卑微的小虚荣心。
“你看你家,都是书和杂七杂八的东西,连个像样儿的家具都没有。”工人站在堆满了大箱子的脏屋子里,环顾四周考察了好几圈儿,才发话。
我顿时就颓了,“搬吧,搬吧。没冰箱,能少收点儿钱吗?”
没人接我话茬儿,大家都捋胳膊挽袖子抄起箱子就下楼了。每次搬家,不管是从哪里搬到哪里,我望着自己的“故居”,心里都会有那么点儿小伤感,这次赶上这么个不会说话儿的工人,更堵心了。
我有一个习惯,会把自己住过的地方,每一个房间,每一个细节,都用相机记录下来。
随着箱子的逐个儿减少,我们的“故居”显得越来越空旷。那些实在搬不走的东西,可怜兮兮地矗立在房间里,怀着万般不舍,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对着脏猴儿一样的马小鸡说:
“这些,你们留着用吧,你结婚,我就不单送礼了哈。”
“别,还是搬走吧。”马小鸡用手指着房间里所剩无几的东西说,“您太客气了,这些东西,基本上修修就可以扔了。”
“太伤了人你。”我咬着后槽牙对她恶狠狠的说。
不过说真的,如果不是和她逗贫,搬离这个曾和小切第一阶段居住的地方,一定会流下几滴鳄鱼的眼泪。我这人偶尔脆弱着呢,而且联想力超级丰富,总能把过眼云烟浮想联翩一下,进而升华到一定的境界,鼻涕眼泪就能紧跟着喷薄而出。
坐在搬家公司的大卡车里,我们一路突突突突突突的,奔赴安贞的新住所。由于马小鸡和高鹏着急让我们腾空劲松的房子,我和小切拿到安贞房子的钥匙,也来不及收拾,只能将这一堆堆的箱子先请进来,铺好床,再想别的辙了。
安贞里2区13号楼4单元的这套建筑面积46平米的小房子,此时此刻,是这个世界上,让我最近距离感受幸福的地方。噪杂的小区,破旧的老楼,阴暗的房间,脏兮兮的厨房和洗手间,各种简陋的来自金五星批发市场的生活用品,一点也没干扰到我们兴奋的状态。
那天,我们俩勾肩搭背久久地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乱七八糟,听着各色的人呼狗叫,心里洋溢的小幸福,都快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了,我扭脸儿问他,“这真是我们的房子了吗?”
他扁着嘴,皱着眉头,“确切地说,这是我们的家。”
“恩,爷终于有家了。”我激动万分地,拍着自己的**说。
“有一天,你要抬脚儿撤了,这才叫房子。”
我甩掉他搭在我肩上的胳膊,“还能聊不?咱还能聊不?”
随后的一段日子,我抛头颅洒热血啊,恨不得把毕生的亢奋精力,都用到这个房子,恩,确切的说是家里。
小切是个废物点心,除了看书,听音乐,在我有迹象要抱怨和怒骂他之前,及时表扬及赞美我的温柔贤惠之外,啥忙也帮不上。最为配合的就是,当我擦地时,他能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或看着报纸,也能精确无误的把脚抬到合适的位置。
那种我从电影中看来的,情侣双双穿着背带牛仔裤,用英文报纸叠个纸帽子,一人一顶,一起粉刷墙面的情景,始终没在我家出现过。
“怎么打扫了怎么久,还那么脏呢?”我一手戳着墩布的把手儿,用另一只手的手背擦头上的汗,跟小切有一搭无一搭的抱怨着。
“再擦也没用。之前这家儿住的太脏了,纯野兽派的。”
“要不,咱们还是装修一下吧?”说完,我就后悔了。装修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对于刚买下这套福利分房的我们,真是有心无力啊。
“成,装吧。”
“装p,钱呢?”
“你看你,又不文明了哈。这装修吧哈,不一定非得打掉几面墙才叫装修。”他合上报纸,很认真的对我说。
“别那么多废话,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就咱俩现在手里的钱,可以找个施工队,把房子粉刷一下不就得了嘛?”
咦,这到是个好主意哈。我怎么没想到呢?第二天,立马儿从蹲在街边儿,面前立一破纸牌子的游击队中,选了一个面相忠厚老实的大爷。大肆一番砍价后,最终以我的举牌价200元成交。其实他的工作很简单,就是用我买来的柠黄色立邦漆把我的破窝粉刷一遍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