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仪式,就又花了豪多时间,我很佩服自己临危不惧,腻腻歪歪,大无畏的舍命不舍情的浪漫主义精神和情怀。当然,我对任何厄运的到来,也都有着超强的第六感,这算是我此生最受用的一大特异功能。有备而来的灾难,总好过当街被撂倒的意外,至少心理上有个准备,可以和对方斗个小智勇吾的。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马迷,寺偶了啦。尼海海闷,号不号捏?”
“你还有家啊?都几点了?”妈咪爆炸中ing ……
“您先让我进去,行不行啊?外头齁冷的!”还是说俺自己的家乡话顺畅,不过你别说,我妈对港澳腔儿的听力造诣也够深的,隔着防盗门都能细听端详。
我平时特爱拿说港台腔的人开涮。真的,甭管您是台北的,还是东北的,也不论香港的,还是香河的,好多人一张嘴,就“了啦了啦”的,了啦的我后背直冒凉气了啦。有个明星,咱就甭说是谁了,明明一北京胡同儿大妞儿,兹要一接受媒体采访,舌头就奔着香港大澳去了,说实在的,那大澳的口音,还不抵京片子好听呢。
曾几何时,我也特抵触北京方言,但你相信我,我的口条,绝没奔香江而去。那时,年少无知,莫名其妙的认为,讲北京话是极没素质的表现,因此我说的一口倍儿标准的普通话,还总以别人夸我“从你说话都听不出你是哪里人”而沾沾自喜。
我还曾很羡慕四川人,上海人,广东人,湖南人等等,我觉得会说方言的人特牛,这头儿跟家乡人民说着我完全听不懂的方言,扭脸儿回来,下句就能接着跟我说普通话,虽然那普通话,在我听来,真的一点儿也不普通。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才意识到我的方言原来也是那么有趣,虽然北京话没有上海话,四川话那么难懂,和普通话很接近,但凡能听懂《新闻联播》的,基本都能听懂北京人说话,但说话是说话,真正的北京话,却不是那么容易理解的,这里面儿太多学问了。锣鼓听声儿,说话听音儿,从小儿骨子里的熏陶就是骂人都不带脏字儿,听不懂的,还当我夸您呢。
很长一段时间里,为了显示我和其他北京女孩儿的不同,及虚假繁荣的“高素质”,我都操着标准普通话混迹于各种不同场合,直到有一天,我在家接电话,我妈说特腻烦听我说话的腔调儿,假惺惺的。我思来想去,后来才找到另她不爽的原因,就是这普通话闹得。
天棚鱼缸石榴树,先生肥狗胖丫头。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当北京还叫北平的时候,许多人都会用这幅对联,来描述北京人悠闲的生活。小时候,我是在四合院里长大的,如今搬进了楼房,我妈的天棚,鱼缸,石榴树是没了,就剩下先生,肥狗,胖丫头了,可这胖丫头还不正经说话了,您说,搁谁妈不郁闷呐?
我忘了究竟是什么原因,也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总之,我又开始重新捡起了京片子,并乐此不疲的给对北京方言感兴趣的人嚼斥方言背后的乐子。曾有个上海朋友问我,什么是痞子?我死活都解释不清楚,查了下新华字典,“流里流气的人;恶棍;流氓无赖”。当时,鼻血都快喷出来了,这都不挨着啊?
她还接着问“痞子就是流氓吧?”
“不,不,不,不能这么说,我也说不清,这么着,你告我,你打谁哪儿听的这词儿?”
“王朔书里写的。”
“得,那你还是问他去吧。”你说这王朔也是,这不给北京人民添麻烦吗?也不在书中注解一下。
我发现吧,我兹一不写和小切的爱情故事,就容易跑偏,这会子又远了哈。
继续说门外肝儿颤的我,和门里暴怒的娘。
“你别回家了,换锁了。明儿就拿你户口本儿去派出所销户儿去。爱上哪儿上哪儿去吧你。”听这意思,老妈是真有点儿急眼了。
“妈,我明儿一早儿还得上班儿了,您别折腾了行吗?”
“哐当,吱扭儿”,门开了。要不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呢,一听到我有工作了,这家庭地位立马儿得到了明显的改善和提高。
“呦,是吗?面试成功啦?来,快进来,跟妈说说,人家真答应要你啦?”老太太这大到暴雨,没经多云就直接转晴了。更年期的女人,真令人“惊心口服耶”!
“我说妈,您别整得我跟个打工的小保姆似的行吗?什么叫人家答应要你了?我正式通知您哈,从明儿早上开始,您闺女,我,就是个小白领儿了我。”
“那不也是打工吗?”嘿,老太太还较上真儿了。
“打工是打工,office lady了懂吗?”
“什么逮,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爸正逮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