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看了看班纳曼和戈比。“你们好。”她很正式地说。
戈比点点头,班纳曼同样用礼貌的语气回应她,但听起来很滑稽,“晚上好,默里女士。”他把磁带拿起来,“我们要把这些磁带放进录音机里,我们的谈话将被录音。”
在莫罗身后,麦卡锡走进了观察室,从墙边拉过一把椅子,看着电视屏幕。莫罗看着他,他扬起眉毛,询问她自己是否可以留下来,她点了点头。他继续看着屏幕,皱着眉头,忧心忡忡,莫罗很感动:麦卡锡并不认识凯,他只是喜欢她。
在审讯室里当班纳曼和戈比忙于打开磁带包装、放进带子时,凯环顾着四周,以为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她似乎是在向上看,寻找一个窗口,或另一扇门,一条出路。她的眼睛瞟到了摄像头上,看见了那个闪烁的红灯,即刻意识到机器是开着的,脸上流露出狂怒的神情,仿佛被逼到了死角。
班纳曼坐回身子,冲着录音机做了说明,今天是哪一天,他们在哪里,谁在那里。他告诉凯他们正在拍摄,可能被警察局的警官远程观察着。凯直直地盯着镜头,眼里充满恨意,好像是她能通过镜头看到控告她的人似的。
莫罗惊讶地冲屏幕眨着眼,似乎是要把凯无情的眼神抹去。
“那么,”班纳曼开始,他们在后面可以看到他在微笑,“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叫你到这里来吗,凯?”
凯并没有报之以微笑,“因为你们在我家里发现一些你们认为我不应该有的东西?”
“不,”他回答得很干脆,“不,因为莎拉·埃罗尔的死亡,这就是我们在这里相遇的原因,莎拉·埃罗尔在家里遇害,而你可以自由出入她家,你可以进入她的银行账户,”他稍作停顿以示强调,“因为你家里的那些东西似乎并不属于你。”
“比如说什么?”
“嗯,”他看着潦草的笔记,又打开文件夹,看了看一张蛋杯照片的复印件。他决定现在还是不要讨论这个了,于是合上文件夹,抬头看了看,“让我们从头开始吧。”
麦基奇尼压低嗓门,喃喃地说:“噢,别。”莫罗也有向感:班纳曼准备使用拖延战术了,她估计这一拖就可能是两个小时,这是通常情况下用冗长的提问使嫌疑人防线崩溃并最终打败他们所需要的时长。两个小时对个人资料、出行时间表,以及稍许有些差错的私人电话号码的无聊提问,然后这种无聊终于让人无法忍受,致使他们心甘情愿地举手投降。现在已经是10点55分了。
“你怎么得到护理埃罗尔夫人的工作的?”
凯眨了眨眼睛,顿了一下。“不,”她非常坚定地说,“我们不要从头开始,让我们从主要的一一”
“不,”班纳曼知道麦基奇尼正在观看,“我们将从头开始一一”
“不,不行!”她坚定地说,“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我有四个孩子,其中两个现在就在警局的楼下,他们吓坏了,还有两个在邻居家等着我,他们明天早上都要上学。”
“我认为这件事更重要。”他的声音很大。
但凯的声音更大,“是吗?听着,我不这么认为!”
莫罗俯身向前,胳膊肘放在膝上,手捂住嘴,掩饰住一个微笑。
“因为,”凯继续说道,“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在那里,我也了解自己的孩子,我知道他们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她继续强调这一点,她本来可能赢得优势,但是她突然丧失了勇气,她的胸中似乎鼓起了恐慌的泡沫,把她推回到椅子上,使她的声音扭曲成微弱的哀怨,“我知道你们会查出事情真相的,我要让孩子们回家,让他们睡会儿觉。”她哭了,脸扭曲成一团。她用一只手捂住眼睛,颤抖着。
“没有必要害怕。”班纳曼听起来很气恼。
凯仍然捂着眼睛,屏住呼吸说:“你他妈的在说什么?”
这可不是麦基奇尼期望看到的情景,他已经不再看着屏幕了,而是低头检查着裤子上的皱褶。
凯放下手,眼睛湿润,嘴唇冒泡,“我有很充分的理由感到害怕!”
“你做过什么,凯?你可以告诉我们。”
“不!我没有!”她停下来,用手背擦了擦鼻子,“我害怕不是因为我做了什么,而是因为我不信任你,包括你们所有人。我知道我什么也没有做,我的孩子们什么也没有做,我不相信你们会搞清楚这一点!”
这是一个不好的开始,班纳曼没有想到凯是如此伶牙俐齿,善于表达。他沉重地坐回去,轻蔑地看着她。等到她冷静下来,他才平静地说:“让我们从头开始吧。”
凯再次吸了吸鼻子,恐惧感已经退去,愤怒感又开始袭来。
“你是怎么得到埃罗尔夫人那份工作的?”
凯舔了舔嘴唇,看了看桌面,看了看摄像头,看了看戈比,然后看着班纳曼。“好吧,”她做出了让步,“是这样的:我在泰莱恩夫人和坎贝尔家做清洁工,一天晚上在火车站的站台上,我遇到了一个叫简·马努斯的清洁工,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她说莎拉·埃罗尔正在打广告为母亲寻找护工一一”
“简·马努斯是谁?”
“一一一小时10英镑,于是我放弃那趟火车,上山来到那栋房子前,敲门,莎拉开的门,我对她说,我听说你在招人,虽然我没有什么资格一一”
“简·马努斯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