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堆夏令营的去女生里,丁丁不算起眼的一个。
她喜欢低着头,跟人说话的时候也低着。
坦白讲,我不觉得丁丁好看,但她总是反复跟我提起一件事——她在学校是校花。
“真的?”我随口一问。
“当然……是真的……”她的声音低下去,眼神闪烁着避开了我的视线。
一天晚上我们在方悄悄房间里聊天,主题是“我的那些极品朋友”。一个女生手舞足蹈地说着自己的糗事,惹得我们一群人在床上笑得打滚,丁丁也跟着笑,可她的笑容总比别人慢半拍——她缩在角落里,看到身边的人哈哈大笑,就跟着笑,慌张都还留在脸上,却立刻逼着自己嘴角扯出一个硬生生的笑容。
我知道,她其实一直没融入夏令营这个集体中。
尽管她在我面前努力假装很健谈,努力吹嘘自己在学校如何受欢迎。
这是一个很典型的,受过伤害缺乏安全感的女孩,所以面对陌生人的时候,她需要编造出一个假象,一个能让自己全副武装的漂亮假象,获取我们的好感和认可。
她的眼睛很大,经常含着泪水,说话声音细细的,低着头不敢看人,任何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看到她的时候,我就突然想起我儿子读幼儿园的时候特别喜欢欺负他们班的一个小女生,没事就拉人家的小辫,抢人家的玩具,那小女生也不敢反抗,只躲在厕所小声哭,后来我知道了,很生气地把儿子教训了一顿,最后我问:“你怎么就老欺负人家呢?”
饶小坏说:“没办法,她就长了一张受气包的脸!”
看到丁丁的时候,我就突然想起了这话。
我把丁丁的故事发给秦猫猫看,她大呼“我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倒霉啊!碰上的全是人渣!”
是的,丁丁就是一个巨型的“人渣磁铁”,把她周围的人渣全都紧紧吸到了自己身上。
受气包丁丁同学跟我说起她的大哥蒋卫时,哭得简直喘不过气,“我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他,我让他失望了,他是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
我简直被她气晕了,且不说蒋卫是不是真心对她好,她这种心理真的让人无法理解。
据学究方悄悄分析,她这种心理是有迹可循的,叫“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是指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这个情感造成被害人对加害人产生好感和依赖心。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只要打个比方:想象一下你被绑架到沙漠,快要渴死的时候他给你一杯水喝,是不是很感恩戴德?
情感上会依赖他人且容易受感动的人最容易患上,毫无疑问,丁丁就是这样的人。
她哭着说:“我再也不相信友谊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每个在我身边的人都老想着算计我,欺骗我,你可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我问她:“既然你这么想他们,那又为什么要跟他们在一起呢?”
她不回答我。
“你怕寂寞,是不是?”
她点了点头,眼泪迅速地流了下来。
因为怕寂寞,所以将自己变成“人渣滋铁”。宁愿受伤,也要抱着不值一提的友谊感受温暖。这丫头真是笨得可以。
我说:“既然你什么都明白,那就锻炼自己,在下一次遇到同样事情的时候,开口说不。 保护好自己,真的比抵挡寂寞空虚更重要。”
拒绝别人无理的要求,这是孩子们在成长的路上必须学会的。
闭营演唱会那天晚上,ending曲,我走上台和女孩们拥抱。
她哭得格外伤心,抱住我不放手。
“我害怕回去,我该怎么办?”
我又一次用力抱了抱她。其实我懂她的无奈,我也有微微的无力感。她所面对的问题,也许在日后还会重复上演——如果她还是学不会拒绝的话。
这个过程必定是辛苦并且艰难的,而且会有更多的寂寞和恐惧。但成长有时候就是这样,明知前方是黑暗无光的道路,你也要心中有光,去面对与解决。
“闯过去,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位置,再停下来。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你可以的。”
其实丁丁这样的女孩,这些年我也见过几个。
因为害怕寂寞,害怕被排斥,所以放弃了自己的原则,甚至做出很多无谓的牺牲。但这样换来的,并不是朋友。
开口说拒绝,对丁丁这样懦弱的受气包而言,是有些困难,可是,却也是一个不得不去面对的过程。
夏令营结束一个多月以后,我接到她一条很长的短信,她说:“雪漫姐,我再也不相信友情了,你说得对,我就是一个烂好人,我尽心尽力地帮助他们,其实我不求回报,但我我最忍受不了的就是被出卖。或者在很多人的潜意识里,我就是一个万能的工具,只要需要什么,就可以来找我,我就应该帮他们,他们从没顾忌过我的感受。原来想夏令营过后就真的跟过去告别,可是,我却一直在亲情、友情的痛苦之间徘徊。他们的世界我进不去,我的世界全是黑暗,看不到方向。”
我很心疼丁叮
我不知道她还要经历多少的伤,才会真正地懂得——爱自己,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