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愁!爱情是顽皮的,应当好好去驯服。也不要把心煎熬到过分。你烦闷,何不出去走走呢?若是想打猎,拿我的枪,骑我的马,同你仆人到山上去吧。这几日那里可以打到很肥的山鸡。怕人注意你顶好是戴一个面具去。不过我想来这也无多大用处,一个瞎子在你身边也会觉得你是体面的。
就是这样子去吧。乘此可以告给一切女人,说心已属了谁,那以后或者也不至于出门受麻烦了。天气实在太好了,不应当辜负这好天气。“
神巫骑马出门了,马是自己那一匹,从族总借来的长枪则由五羊扛上。扛着长枪跟在马后的五羊,肚中已灌满麦酒与包谷酒了,出得门来听到各处山上的歌声,这汉子也不知不觉轻轻的唱起来。
他停顿了一步,望望在前面马上的主人,却唱道:你用口成天唱歌的花帕族女人,你们的爱情全失败了。
那骑白马来到镇上的年青人,已为一个穿白衣女人用眼睛抓住了。
你花帕族的男人,要情人到别处赶快找去!
从今以后族中的女人,把爱情将完全变成妒嫉!
神巫回过头来,说:
“好好为我把口合拢,不然我将用路上的泥土塞满你的嘴巴。”
五羊因为有点醉了,慢一步,停留下来,稍与主人距离远一点,仍然唱道:我能在山中随意步行,全得我体面师傅的恩惠,我师傅已不怕花帕族女人,我决不见女人就退。
你唱歌想爱神巫的乖巧女人,此后的歌应当改腔改调!
那神巫如今已为一个女子的情人,你的歌当问他仆人“要爱情不要?”
神巫在马上听到这歌了,又回过头来,望着这醉人情形,带嗔的说道:“五羊,你是当真想吃马屎是不是?”
五羊忙解释,说是因为牙齿痛,非哼不行,所以一哼就成歌了。
“既是这样,我明天把你的牙齿拔去,看还痛不痛。”
“师傅,那么我以后因为拔牙时疼痛的缘故,可以成年哼了。”
神巫见这仆人醉时话比醒时多一倍,就只有尽他装牙痛唱歌,自己打马上前了。马一向前跑,谁知这仆人因为追马,倒仿佛牙齿即刻就好了,歌也不唱了。一跑跑到了一个溪边,一只水鸭见有人来,振翅乎乎飞去,五羊忙收拾枪交把主人,等到神巫举枪瞄准时,那水鸭已早落到远处芦丛中不见了。
“完了。龙朱仆人说:凡是笼中蓄养的鸟一定飞不远。这只水鸭子可不是家养的!
我们沿溪走吧。“
神巫等候了一阵,不见这水鸭出现,只好照五羊意见走走。这时五羊在前,因为溪边路窄他牵马。走了一会,五羊又哼起来了。
笼中畜养的鸟它飞不远,家中生长的人却不容易寻见。
我若是有爱情交把女子的人,纵半夜三更也得敲她的门。
神巫在五羊说出“门”字以前就勒住马了。他不走了,昂首望天上白云,若有所计划。
“师傅,古怪,你把马一勒,我这牙齿倒好了,要唱歌也唱不来了。”
“你少作怪一点!你既然刚才说那个人的家离这里不远,我们就到她家中去看看吧。”
“要去也得一点礼物,我们应向山神讨一双小白兔才象样子!”
“照你主意吧,你安排一下。”
五羊这时可高兴了。照习惯打水边的鸟时可以随便,至于猎取山上的兽与野鸡,便全应当向山神通知一声。通知山神办法是用石头在土坑边或大树下砌一堆,堆下压一绺头发与青铜钱三枚,设此的人略一致术语,即行了。有了通知则容易得到所想得的东西,五羊此时即来办这件事。他把石头找得,扯下了自己头发一小绺,摸出小钱,蹲下身去,如法炮制。骑在马上的神巫,等候着,望着遥天的云彩。
不知是山神事忙,还是所有兔类早得了山神警戒不许出穴,主仆两人在各处找寻半天的结果,连一匹兔的影子也不曾见到,时间居然不为世界上情人着想,夜下来了。黄昏薄暮中的神巫,人与马停顿在一个小阜上面,望云石镇周围各处人家升起的炊烟,化成银色薄雾,流动如水如云,人微疲倦,轻轻打着唿哨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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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推出
第二天晚上的事
回家的神巫,同他的仆人把饭吃过了,坐到院中望天空。
天空全是星,天比平时仿佛更高了。月还不上来,在星光下各地各处叫着纺车娘,声音繁密如落雨。在纺车娘吵嚷声中时常有妇女们清呖宛转的歌声,歌声的方向却无从得知。神巫想起日间的事,说:“五羊,我们还是到你说的那个地方去吧。”
“师傅,你真勇敢!一出门,不怕为那些花帕族女人围困吗?”
“我们悄悄从后面竹园里出去!”
“为什么不说堂堂正正从前门出去?”
“就从前门出去也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