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遇见 第三夜
苏漫以为，一个大他六岁的女人，不过是想了多年，不知味的果，即尝了味道，又看了脸色，就不会再来了。
没想到，晚上他又来了。没过来缠她，在角落里，没要酒，只点了杯苏打，坐在那，就再没动过，也没瞅苏漫。
酒吧里的人，渐渐的多着，又渐渐的少着。苏漫自己忙着，也就把他忘了。
过了午夜，旧欢喧闹后寂静着。苏漫发了会呆，倦倦地伸了下腰，掩上门，走了。
终是下雪了，等了那么久。
疏疏缓缓的在夜空里飘着，苏漫扬着脸，伸出手，痴迷的等着它落。
雪，在街灯昏黄的光影里，象一只只飞蛾在舞，她把手探进去，生怕弄乱了它，先是指尖，再是手指，然后是掌心，手在灯影里，雪在掌心上。一个街灯一个街灯地走着，一截明亮，一截昏暗，交替着。
直到指尖没了感觉，把手放在嘴边用哈气暖着，才感觉到身后一直有脚步声，随着她或紧或慢着。
她想起来，应该是李原，就停下转过身，一个街灯远的李原也停下了，看着她，苏漫没吱声，转身走着，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渐渐地近着，直到他的影叠在她的影上，两人就静静走着。
到了路口，苏漫感觉到他慢了下来，看了眼他，他也正看着她，
“我想带你看一个地方，”
见苏漫冷着脸，忙又说，
“我只想带你看一个地方，”
他惶恐地看着她。
雪越来越小，没了踪迹，象不曾来过。
月亮圆圆的影，裹着苏漫单薄的影。她想着今天应是月中吧，却想不起是几号，日子在她那，只是天黑，天亮，周而复始，日期，对她没意义。
拐了一个弯，她开始陌生了。凌河对苏漫来说，即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她能找到家，陌生的是她有时找不到家。
路左边的树，渐渐多了起来，遮着月色，街灯也少了，路有些暗，苏漫穿着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走着。李原原是想伸手拉着苏漫的，却没敢，只好也放慢了脚步。
又走了几分钟，过了一个拐角，李原站住了，回过身，说到了。
苏漫靠在一棵树旁，看着他，一棵一棵地辨认着，最后停在一棵树前，在树上找着什么，然后背过手，走到她面前，
“酒吧里人多，你走的又晚，我不知把它放哪，就藏在来时路上的这棵树上。”
他看着她游离的眼，偶有几片树桠上的雪，风落在她发上。
“那年，我翻遍兜里所有的钱，只将将够一朵玫瑰的钱，就买了，不带包装，只一枝带刺的，青色的枝，三片绿色的叶，一朵单薄的花，捻着它，在你来的这条路上，青枝上的刺，划在手指上，掌心上，一道一道的痕，深的，浅的。然后看着它，一点点的开，一点点的谢，在阳光下。
…… ……
我想知道，我会多久才能忘了你，
第二年，买了两朵，
第三年，买了三朵，
…… ……
今年，十四朵，
苏漫数着他手里的玫瑰，睫毛上一朵莹莹的雪花，融化在眼角。
2017.08.05镇江丹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