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去了哪里?”
“回到教区的房子,我还住在那里……那时。”
她又咬了一块饼干,咀嚼着,看着他用纸巾擦脸,用力揉着眼睛,纸巾已缩成一块薄荷糖大小。
“我能不能问你喝酒的事?”
他点了点头。
“你以前有这样的问题呜?”
“有过。”对此,他似乎感到了更深、更真诚的耻辱,比暗示自己参与了谋杀更加羞愧,他的声音降低到了极点,几乎是在耳语。他看起来就要因为太过悲伤而不能再张嘴说话。
“但是你已经很久没有再喝了?”
“是的,很久很久。”
“有多久?”
“八年半吧。”
“这是一个黑暗的地方,不是吗?”
神父看着莫罗的眼睛,寻找同情,但是没有找到。他失望地收回目光,看着桌面。
“你什么时候又开始喝的?”
“几天前。”
“几天前呢?”
他试图回答,但想不起来,“今天是星期几?”
“星期四。”
她可以看见他在推算,“星期二开始的,我想。”
“莎拉被杀一天之后?”
“是吗?我又开始喝酒是因为做了手术……他们给我开了鸦片制剂镇痛……我很糊涂。”
他知道这个喝酒的借口是胡说八道,他知道那是莎拉死后的一天。莫罗责备地看了他一眼,他羞愧地垂下眼睛。
她注视他一会儿。他感到了她的注视,抿了一口茶,咂咂嘴唇,品味茶的苦涩。
很显然他是一个受到良心束缚的人,他是在保护某个人。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发现这一点很烦人。
她在桌子上轻轻拍了拍手指,“你在这里等着。”
她站起来,示意哈里斯跟上。
他们穿过门厅走出去。那个年轻人从客厅出来,向他们招手,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他想聊天,但莫罗关上了身后的大门。他们回到汽车旁,上了车。
“他在撒谎,为了保护一个人,”莫罗说,“我觉得是另一个牧师。”
“不,”哈里斯很肯定地说,“有人向他忏悔了,他因为喝醉了,脱口说了出来,现在他正试图通过承担罪责来拯救自己的灵魂。”
“你怎么知道的?”
哈里斯笑了,“我是个教皇。”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吧……你真行。”
哈里斯笑得更欢了,因为这样说是很荒谬的事情,他能看到她在多么努力地尝试。
她举手投降,“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
“好吧。”他尴尬地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真行,”她又说道,“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因为有人向他忏悔了,所以他不得不承担罪过?”
“不,他发过誓永远不重复别人在忏悔时说的话,但是现在他违背了誓言,对天主教而言,这是可怕的罪行,所以他试图以牺牲自己来弥补罪过。”
“他是不是在用忏悔洗刷罪行?”
“什么时候能用忏悔洗刷罪行?”
他们回头看了看房子,看见肖尔萨姆神父站在厨房的窗前,看着车中的他们。
“不,可以减轻罪责,不是吗?”
“这种事不可以。”
“那么,教皇先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哈里斯系好安全带,“找出向他忏悔的那个人。”
车子启动时,莫罗回头看了看,肖尔萨姆仍在望着他们:一个悲伤的男人站在窗前,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手指微微弯曲着,等待着上帝对他的审判。
教区的这套房子整体上比市政府的房子要好些,紧挨着市中心街道的教堂旁,窄而尖的窗户上针状的塔尖以及门上的尖角与教堂的建筑风格遥相呼应,不过石质的墙体颜色并不协调。教堂是用本地的灰色石头建起来的,而紧挨着它的这套小房子是红色的,窗户四周是金色的花饰窗格。
“你跟伦纳德说过话吗?”下车后莫罗问哈里斯。
“有时。”
“你认为她怎么样?”
“很好,很聪明,”他没有提伦纳德是否性感,这一点莫罗很满意,“她懂建筑和文物,”莫罗紧跟在他后面,等着穿过繁忙的街道,“她很聪明。”
正门有两级台阶,很陡峭,阻挡着闲逛的人。
哈里斯走上去,伸手按了按门铃,铃声听起来像是在宣告死亡。
“你觉得她有晋升的希望吗?”
哈里斯不想回答,“也许。”
“班纳曼可能被停职接受调查,我们将需要有人前进一步,承担探长的职位。”莫罗说,回到在加油站的话题,“我希望是你,但是,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