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不通，形式和实际会冲突的那么厉害。我本来并不反对形式主义，因为有些事情必须用形式来证明。可是，当形式主义和实际完全驴头不对马嘴的时候，我就完全想不通了。当少伟用不计其数的形式准备搞好教学工作的时候，我已经手足无措了。我说：“形式是形式，为了应付上面的检查，我们不得不搞，但过多的制度只能限制同志的自由，不能限制同志的思想。”
少伟说：“在竞争如此激烈的时代，决不能给任何一个人自由散漫的机会。大哥，你就是心太软了。”
“学校里老同志多，好几个还是脑梗、高血压，我们想办法提高他们的工作热情，团团结结的把教学抓紧，不把学生荒废了，才是最重要的。”
“大哥，兄弟知道你工作认真，这些资料出在你手里，还不是三锤两棒子的事，你可是全乡公认的笔杆子。你难道不支持兄弟的工作。”
“好，你这么说我就无话可说了。那就这样，我写。”
于是，我从少伟手里接过八九个档案袋，根据少伟的安排，所有从优秀的兄弟学校借来的资料要补两年的。学校原来的陈旧了，不规范。少伟最后叮咛我说：“大哥，你忙不过来，就让文娜帮忙。”
在补充资料的过程中，我几次给文娜说和我一块补补，文娜总是长篇大论：“哎呀，李老师，你这个全乡的笔杆子还让我去帮忙呀，我什么都不懂的。一天作业啊备课的，我都忙不过来。少伟那神经病，还叫写五万字的读书笔记，五万字的教学心得，一星期还要写一篇论文，每节课还要写不少于三百字的教学反思。学区真是不让人活了，一天光写都来不及，还怎么有时间给学生上课呢。”
“那你这位校长夫人去建议建议啊。”
“哎呀，少伟犟的要命，我的话从来都不听的。”
我连续几个晚上废寝忘食，熬到一两点，终于把所有的资料补得差不多了，白天上课时没精打采。没精打采的时候，我暗暗发笑，我笑自己这个笔杆子摇的啊，莫名其妙的毫无价值。可上头马上要对各校进行评估验收，这些个资料也是不补不行啊。
一天饭后，我正在教室门口坐着处理作业，看着看着，竟有些打盹。这时，我听到了少伟洪亮的声音在满学校“大哥大哥”的叫。我懒得答应，直到少伟“大哥”到教室门口。
我说：“你喊什么啊，我不是房子就是教室，喊什么喊啊。”
“大哥，赶紧去学区取个通知吧，电话不停的催呢。”
“我有课啊，你去取吧。”
“你去吧，学生我给你看着。”
“你看着？”
“我看着，你赶紧去取吧。”
我坐着没动，可我知道我必须去取了。少伟生怕我不去，拉住我的胳膊，和颜悦色的继续强行执行。我被拉的不得不起来，被拉起来的我只好说：“行了，我去吧。”
我其实明白，少伟只是要向同事们和学区的领导们证明，我是被他派来的。其实，我骑着摩托车去学区取个通知顺带着游山玩景，并且和学区的领导们坐坐、说说，客套寒暄一番，也是对大脑的一个调整放松，更是我打入领导阶层的一个难得的机会。怎么说我也是领导阶层的一员，别人想去少伟还不会派呢。可是，学生的时间，一天的光阴，没有人会感到痛惜。唉，我这也是庸人自扰啊。放着何乐而不为的事何必要庸人自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