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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话转回来说孙燕。若没孙燕我不能认识小三，不能在没有钱的时候等着伸手跟人要，也不能每年大雨滂沱的时候对着公路车来车往凭空哀悼。所以说孙燕对我重要性和非比寻常的，最少也是在我26岁之前最重要的一个存在。我已经说过，我那时无所事事闲心难忍，能够在完全搭不上关系的前提下跟一个陌生女子搭话并借此熟络。我探讨过自己的爱情观念，对孙燕的感情开始于一次我送她回家。那一天夜色茫茫，无星有月，很是值得人推敲孤身天涯意味的一个时分，我陪着孙燕从她所在的公司走回到她家，全程一共一公里左右。孙燕那天穿了一件白纱长裙，梳过肩长发，右手上戴一条我送给她的手链。我和她踯躅街头，慢慢踱行，我不时转头头去看她的脸。当时我们所说的话题是一个关于生存之类比较空洞而伟大的主题。我顺便发表了一下我的观点。实际上我认为生存在人之间来互相讨论根本就是一个愚蠢的行为，因为生存问题本来就是作为一个生物所必须搞清楚的，世界上多去了残酷的事儿，我活的尚且不算舒坦，哪里那么多闲心关心别人？孙燕说我太过现代，然后我就听她说，她想去信教，去努力学习爱。那一瞬间我忽然发现我旁边是一个多稀罕的姑娘，我就在那一夜之后开始加紧努力，抢占先机。 孙燕在我的眼里，原本是一个很简单的姑娘的存在。我对女人从来都比较蔑视，那是因为我自打从小到这么大没见过什么好女人，有个俗套说：爱上一个人，才慢慢发现她的优点。我不幸落入俗套，在被女人的容貌吸引之后才发现她无数的优点。孙燕为人极友善，估计是被她哥教育出来的。兄妹两人的父母早殓，算是相依为命。我每次去小三那里，都看到此君翘了二郎腿在看电视或者拿着电话跟人对骂，而孙燕从来都是看她的书听她的音乐。我对于这两个方面还算小有研究，所以可以投其所好。孙燕和小三的另一个共同点是都不太看重钱，钱对于他们来说仿佛是一种负担，或者说是一种多余。孙燕平时花钱的时候绝对没有一点女孩子气，我对着这样一个女人只能感觉自己的作为男人没有钱的悲哀。同时我也在其他方面尽量接近孙燕理想中男性的标准，以弥补我的不足。 在我自己感觉来说，我在孙燕眼里应该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存在。我并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通常男人喜欢夸耀自己一切可以夸耀的地方，若从这个角度来看我只能说我不是男人。我在孙燕面前可以显示的东西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所以人总说爱情是盲目的，感情是要看缘分的，也有一定道理，其实狗屁也有一定道理，我们不懂罢了。 孙燕在性方面出奇地保守，这是我唯一力图改变她的地方。在我认为人若连床上都彬彬有礼温文尔雅那简直不要活了。其实勾搭姑娘在我来说家常便饭得很，有时候我一天能和不同的数人在同一个地点上床，我所认识的女孩有学生、医生、护士、教师、女工、坐台小姐……还有更多的所谓精致漂亮的优雅的女性，比如某大富的小姘和某大款的千金。我在这样一种游离状态生活了最少有一年到两年之久。认识孙燕之后我彻底改邪归正，夜总会只和小三同去，小姐只找陪唱歌的，喝酒不再超过六瓶，说话脏字渐少，成人用品店越来越少得到我的光顾。同时我晚饭也不是打电话四处拉人去撮饭那么简单，总有一个姑娘挽着我的手研究些吃的喝的，那在我简直是一种没企及过的体验。于是我乐此不疲。同时我对孙燕的态度也是史无前例地好，以前我喜欢在前一分钟跟一个女人缠绵后一分钟就让她滚蛋。我认为凡是在性上能够很快接受新伙伴的人都多多少少有一点受虐倾向。结果事实证明我的想法基本属实，所有被我辱骂驱逐过的姑娘都对我印象深刻，并且不记仇似的又过来主动找我，我为此经常频频更换手机号码和传呼，并且把自己家里的电话弄断，与世隔绝。 一直以来我都在探讨着性对于男女之间关系的作用。很遗憾我对于这方面只能得出一个老套的征服与被征服的概念而已。我想我和孙燕应该属于另一个方面，她不算是被征服，准确点说，是我对她进行了诱惑，并且得到成功。孙燕这个人所受的家庭教育居然十分的好，可能正因为小三和我是同一种人，才能更好的让他妹妹出污泥而不染。我以往对女人的经验都是没有闲话的行动，而对于孙燕，我的废话开始用集装箱来拉，我所进行的努力是以往任何时候都不能想象的。在追孙燕的几个月时间里，我动用了我全部的知识财富，全部的心血，我得到孙燕，然后我失去她，上天的玩笑永远冷静残酷，让我欲哭无泪。 孙燕过身的时候我正站在她的房间里数她的衣服，内衣外衣，高跟鞋，手链，我送她的小饰物，我写过的情书，我给她做的曲谱，我为她写的诗，我在这里停留过的痕迹。我们**时的场面，我对她说的话她对我说的话，我们一切在时间里划过的痕迹……全都化成痛汇成河奔涌而来，挡无可挡。我怀念这个姑娘，我怀念她的一颦一笑，怀念她的柔情，怀念她可以怀念的一切，怀念她可以清点的所有，怀念她存在时的欢乐悲伤，怀念我的爱。那时候孙燕的身体正在焚化炉里成为灰烬，而不是在我身边宛然而笑或是在我身下小声呻吟。我最痛的经历只能如此，也只有如此。我回想一年来的经历，仿佛隔世，恍如梦幻。 结果孙燕死后一段时间里我意志消沉，整日以酒为乐，回到原始状态的蜗居生活。我每天看以外国文艺片为乐，每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双飞天涯我就嫉妒不已，然后继续感慨让自己沉浸在思念里。孙燕对我来说仿佛是一个囚犯在铁窗子里望见的阳光，她一消失，世界也跟着消失了。我辞掉了工作，谢绝一切好心好意来看我的朋友，自己过着没有节制没有规律的日子，早上有时候起来心血来潮去跑一个小时步，晚上可能就因为懒得动弹而不吃晚饭在床上躺到睡着。小三第三次去看我的时候，几乎吃了一惊，我做在一堆旧报纸当中，抽着一支“大生产”牌香烟，床上是我和孙燕的各种合影，窗帘上用喷漆喷着孙燕的英文名字“nell”，整个房间的味道仿佛死人呆足了半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