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着浴巾角的他,突然心里漏跳了一拍。
他低头看看自己,浑身都被擦得干干净净的。
那么跟着自己啪嗒啪嗒滴了一路的水声从何而来?
听女人讲到这里,我的心也紧了起来,脱口而出:“莫非是那个敲门声?!”
没错,房地产老板也想到了门。他走到门口,贴到门上,战战兢兢地又问了一次:“谁啊?”
没有人回答他。
只听见啪嗒、啪嗒、啪嗒……
他鼓起勇气猛地拉开门,门外有一大摊水迹,不知从何而来。
他抬头看向天花板,正好有一滴水珠落在他的背上,冰凉冰凉的。原来是漏水了。搞不好刚才的敲门声也是这水声的错觉。
房总舒了一口气,走回浴室,穿上衣服,可就在背过身的一瞬间,他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脖子上的观音项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在自己的肩膀两边,刚才冰凉冰凉的地方——
印着两个带泥的湿手掌印。
“有意思!夫人你真有写小说的天分!”我鼓起了掌。
人究竟为什么会感到恐惧?
这是作为一个业余恐怖小说写手的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但恐怖的灵感似乎已经被电影和小说榨干至尽,所以我的找寻灵感之旅只能从室内转移到了室外。
“那么,这三个人中的第二个人,他的恐惧又来自哪里呢?”
女人微眯了一下眼睛:“第二个人,他的职业决定了他是一个很理性的人。比如,他是一个工程造价师。”
“那么他就不怕鬼了?”
“他不怕鬼,但是他害怕死人。”
工程造价师,大家喜欢亲切地称呼他为“老李”。是紧随房地产老板之后回到自己房间的人。他虽然害怕,却始终很镇定。他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是检查各个门窗的锁。然后他打了一个电话给老婆,让她也注意安全。
最后他把电视声音调到最大,制造出房间里很热闹的情景,这样能缓解他心里的恐惧。
对他来说,这条漂浮的裤子意味的不是鬼,而是一个残忍的凶手。
和房总一样,老李从小在这里长大。他听说过关于这一带闹鬼的故事,但是他有一个谁也不能告诉的秘密。
在小的时候,他曾经亲眼目睹过一场凶案的现场。
同样是李福全消失的那个夜晚,那天大雨倾盆,他从田地间踩着稀泥,借着稀疏的月光,飞奔回家。
“等等,”我又一次打断女人的故事,“那一定是很晚的时候吧?否则没了裤子的李福全怎么也会引人注目的。”
女人点了点头。
“那一个小孩子,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干什么?”
“哦,事实上,”女人扬了扬眉毛,“他是去送别朋友的。他最好的哥们儿,第二天就要永远地离开这里了,所以他特地在走之前送了一袋珍藏了半年的水浒卡片给他。”
可是他没想到回家的路上会下这么大的雨,这时他看见田埂的另一边,李福全家的灯光微亮着,他便打算折返过去避雨。
等他走到李福全家门口的时候,他却发现门是敞开的,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奇怪极了。因为浑身湿透了,便先把衣服脱下来,谁知这一脱才发现,自己的背心上都是鲜红的血!
他一看,立刻吓得半死,细丝儿般的血水正沿着木桌的边沿滴下来。
就在这时,一把明晃晃的刀抵在了他的身后:“不要动。敢说出去就杀了你。”
说话人捏住了鼻子,故意让他听不出来。
“把裤子递给我。”那个人又命令道。
他发着抖从床上拿起一条裤子,递给身后的人,就在这个时候,他隐约看见床底有一双绿色的小鞋,鞋上沾满了血迹。
“绿色的小鞋?”我对突然出现的这个线索充满了好奇。
“李福全是鳏夫,但他还有一个孩子,”女人若无其事地解释,“李全福的老婆几年前跟进城打工的一个男人跑掉了,他从此开始了对这个孩子无休止的虐待,全村人都听见过那个孩子的哭号。”
喝了酒也打,不喝酒也打,开心了拿烟头烫,不开心了就往水里灌。
看到这双鞋,造价师那转得比别人快一倍的脑子,瞬间豁然开朗。
好不容易趁对方不注意,他从李福全家头也不回地拼命往外跑。他一边跑,一边哭。
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惊恐的念头:死了……死了……死人了!
他常常听村里的农妇嚼舌根,说总有一天,李福全会失手把那孩子打死。
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成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