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默出院后,志野把自己留级的消息告诉了他。
“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当肖默问起原因的时候,志野这样回答道。
志野希望他们俩还能像从前一样,他换到了和肖默同一个班,几乎每天都和肖默形影不离。他推着肖默轮椅的身影,总出现在教学大楼北侧的林荫小道上,只是每次志野抬头时,早已没有了半夏的侧脸。
渐渐的,志野发现他所做的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肖默的性格变得越来越怪异,他们的关系也如同进入了寒冬般,慢慢凝结,开始迸裂。
上课时间之外,除了志野,肖默不愿意和任何同学共处一室,他要志野每天换不同的饭菜,而且不愿吃隔夜饭。以前志野教过他的题目,肖默不知是不是故意,总是让他反复解释上好几遍。
他们虽然考上了同一所高中,但并不是志野理想中的那所高中。
志野没有后悔,和车祸失去双腿和亲人比起来,这样的付出实在微不足道,志野的忍让换来的只是肖默变本加厉的无理取闹,直到高二,毫无经济来源的肖默,开始以志野的名义向高利贷借钱。
“志野是我的朋友,有什么事你找他。”肖默借钱的时候这样告诉高利贷的人。学校里谁都知道,志野是肖默最好的朋友。
以朋友的名义借钱,志野觉得玷污了“朋友”这两个字。
可是肖默对志野的劝告充耳不闻,他总是满不在乎地说:“谁让我们是朋友呢?”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像一个无赖,就像在说我的腿因为你变成这样,你现在花点钱不应该吗?
志野面前的这个人,开始变得陌生起来。
从家里偷出来的一千块,是志野最后一次为肖默还债。他决定结束和肖默的关系,就算救过自己的命,三年里欠肖默的也该还清了吧。
雨越下越大了,屋檐滴下的雨水已经连成了线,在地上激起阵阵水花。
志野坚定了决心,拉起外套挡住头发,往肖默家快步走去。
“志野。”
志野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叫自己的名字,居然是多年未见的阿飞。阿飞和三年前有了很大的改变,身上少了原有的痞气,整个人看起来时尚了不少。
“你怎么在这?”虽然阿飞不再是从前的小痞子,但志野还有几分忌惮。
自从虐杀动物的事件之后,他们俩就再也没见过,阿飞在承认自己的行为后,被送去了工读学校,一年后鬼使神差地和志野考上了同一所高中,而且还是同一年级。
“我特意来找你的,这个周末的化装舞会,你有兴趣参加吗?”阿飞诚恳地邀请道。
“我?”志野有点犹豫,“恐怕不行吧。学校里我没什么朋友。”
“你不是和那个肖默关系挺好的吗?叫上他一起吧!这事我已经和他说过了。”
“他同意了?”志野认为肖默一定会拒绝。
“他答应了。化装舞会的地点也定下来了,你就和他一起参加吧。”阿飞做了一个推轮椅的动作,说,“不然他那个样子也不太方便。”
“既然如此,我知道了。”对于阿飞的盛情,志野实在无法拒绝。
“说起那个肖默,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阿飞踌躇的样子反而勾起了志野的好奇心。
“没什么事不能和我说的,我和他可是好朋友。”说这句话时志野心里都别扭。
“这事你知道?”阿飞不由压低了声音。
“什么事?”
“就是三年前我被送进工读学校的那件事。”
对于当时的事件,志野一直持保留意见,事件恰好发生在决定志野高中命运的时候,志野也一度怀疑过是肖默杀了那只黄狗,可是阿飞的承认罪行打消了他这个念头。
“其实我不是真凶,那只狗也不是我杀的。”阿飞道出的真相并没有让志野大吃一惊,却揭开了肖默不为人知的一面。
阿飞在模拟考试前,从老师办公室偷出了考卷并且复印了一份,打算第二天放学后再把试卷放回办公室,前一天阿飞就把那份试卷藏在了教室的讲台里,他料定那天不会有人打开讲台。可当他第二天去取试卷的时候,讲台里只有那只狗的尸体和那件血衣,血手印也正是那时候他不小心印上去的。讲台里除了狗的尸体,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警告阿飞要承认虐杀动物的行为,否则就把他偷试卷的事情公诸于众。
事后阿飞权量了利弊,虐杀动物最多进工读学校后还能重返校园,但如果是偷试卷的行为被发现,不但要进工读学校,还有可能被学校除名,最后阿飞决定保守秘密,扛下虐杀动物的罪名。
志野回想起那次模拟考,肖默成绩进步的幅度让他咋舌。
“可你怎么知道那是肖默干的?”虽然答案和自己想的一样,但志野还是希望阿飞能够有切实的证据让他信服。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阿飞说,“杀死黄狗的人被那只黄狗咬伤了,在黄狗的嘴里我看见了一片碎布片。碎布片在狗的舌头下面,所以凶手可能没有发现。有一天,我在学校里偶尔发现了肖默的一件花红格外套和碎布片的花纹很像,于是我偷偷检查了他的衣服,打过补丁的地方和碎布片的形状一模一样,我拿着碎布片去找他,他虽然死不承认,但我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是他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