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妙知接着问:“为什么要盗窃?”
“我儿子要动手术,我筹不到手术费,只好铤而走险。”
司马妙知又问:“你进入受害人的家后,是否有看到受害人近藤智久?”
“有的。”
“那你是否杀死了他?”
“我没有!”马隆激动地说。
司马妙知回头向助手使了个眼色。助手立即向法官及陪审团呈上证据。
“法官阁下,各位陪审员,请看看现在呈上的证物P13,那是警方提供的本案被告所录的口供的副本,在这份口供中,被告亲口承认自己杀死了近藤智久。”
司马妙知快速地吸了口气,接着向马隆问道:“被告,你在录口供时承认自己杀死了受害人,但现在却否认,请你回答我,为什么会前后矛盾?”
“我真的没有杀人!”马隆的情绪仍然十分激动,“当时警察跟我说,有人看到我持刀进入受害人的家,而且凶案现场留下了我的毛发和脚印,情况对我十分不利。我怕请律师打官司要花很多钱,到时候我儿子的手术费就更加没有希望了,未免连累妻儿,我索性认罪……”
他说到最后那两句时,连眼睛也红了。千诺看到有几位陪审员为此唏嘘动容,对于胜诉更有把握了。
司马妙知也心知不妙,连忙打断马隆的话:“那你现在为什么改变主意?”
“因为几天前我老婆在内地找到了诸葛律师,她愿意免费帮我打官司,所以我决定说出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
“请你讲述一下你潜入受害人的家后发生的事。”
马隆稍微平伏了一下情绪,说道:“那天我潜入受害人的家后,在一个房间里看到受害人躺在床上,胸口还插着一把刀。我十分害怕,立即逃跑……”
“根据证人李世鹏的证供,你是在两点十五分左右进入受害人的家的,离开的时间则是三点左右。你为什么会在他的家里停留了四十五分钟这么久?”
“是这样的,我想离开房间的时候,好像踩到地上的一摊水,摔了一跤,脑袋撞在地板上,我因此昏迷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三点了,受害人的尸体仍然在床上,而我就匆匆逃离了现场。”
“你确定你昏迷前看到受害人的时候,他已经身亡了吗?”
马隆想了想:“我不确定,不过当时他的胸口上确实插着一把刀,而且他一动也不动。”
“法官阁下,各位陪审员,在医学中有一种症状叫‘选择性失忆’,是指一个人受到外部刺激或者脑部受到碰撞后,遗忘了一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事情或者逃避的事情。我现在把证物P9呈上给法官阁下过目,文件里有关于‘选择性失忆’的详细资料。”
法官接过司马妙知的助手呈上的资料,一边看一边问:“检控官,这‘选择性失忆’跟我们现在这宗案件有什么关系?”
司马妙知有条不紊地说:“如果被告没有撒谎的话,我认为存在这样一种可能:被告进入受害人的房间盗窃,被受害人发现了,两人展开打斗,打斗过程中把桌子上的水杯撞倒了,地上因此留下一摊水迹。最后,被告用水果刀杀死了受害人,但他在逃跑的时候,因为踩到地上的水迹而摔倒了,并且因头部受到撞击而昏迷。被告醒来后,潜意识里选择性地遗忘了自己杀过人这件可怕的事,因此形成了‘选择性失忆’……”
“反对!”千诺打断了司马妙知的推测,“关于‘我的当事人患上选择性失忆’的说法,纯属是控方的推测,并无事实根据。”
司马妙知也不退让:“我只是提出一种可能性,并没有说事实就是如此。列出各种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再逐一排除,最后便可接近真相。”
千诺针锋相对:“法官阁下,我反对控方提出并无客观依据的推论,错误引导陪审团,试图扰乱陪审团的判断。”
法官想了想,作出判断:“反对有效。陪审团不需理会控方所作的推论。检控官,请修正你的用词。”
司马妙知没有停止“进攻”:“被告,你自己认为‘你杀了人以后因为脑部遭受撞击而忘记了自己曾经杀过人’这件事,有可能存在吗?”
“我……我不知道……”马隆一脸茫然。
千诺再次提出异议:“反对!反对控方想错误引导我的当事人认罪。”
司马妙知赶在法官作出判断前说道:“我只是让被告细心回忆当时的情况,结合他昏迷前后的事,判断是否跟‘选择性失忆’的症状吻合。”
“法官阁下,”千诺寸步不让,“控方明显是在‘我的当事人是杀人凶手’的前提下提出这个问题的,这样完全违背了‘假定被告无罪’的普通法精神。”
法官赞同千诺的观点:“辩方的反对有效。检控官请终止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