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丽扎提回家之后,看到家里静悄悄地,吐尔逊和阿瓦罕的房间仍然关着房门,就走进自己的房间准备收拾一下睡觉了。可是她刚刚走进房门,吐尔逊和阿瓦罕就跟着她走进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帕丽扎提对两人的突然到来感到有些奇怪。
“是呀!我们刚才就来找过你一次了!”
阿瓦罕向她解释了一下。
“我们来找你的时候才知道你出门了,所以就想等你回来再找你。”
吐尔逊也向她解释了一下。
“对不起!刚才出门走得急,忘了告诉你们一声。”
帕丽扎提对两人的解释感到有些歉意。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就坐下来说吧!”
说罢,她就请吐尔逊坐在一把椅子上,请阿瓦罕和自己一起坐在床边。
三人坐好后,吐尔逊向阿瓦罕使了一个眼色,阿瓦罕就首先说起话来。
“帕丽扎提,你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已经到了考虑结婚问题的年龄了。我们想问一下你,在巩乃斯林场的所有维吾尔族未婚男青年中,你有没有看上一个结婚对象呀?”
“没有!”
听到这个问题,帕丽扎提立刻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如果你没有,我们可以不可以给你介绍一个结婚对象呀?”
听到这个回答,阿瓦罕又向她提出了一个问题。
“不可以!”
听到这个问题,帕丽扎提又立刻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为什么?”
阿瓦罕对这个回答感到很不理解。
“因为我想自己找结婚对象,不想让你们给我介绍结婚对象。”
帕丽扎提对这个回答做出了解释。
说到这里,阿瓦罕感觉自己已经说不下去了,就向吐尔逊使了一个眼色。
于是,吐尔逊就接着说起话来。
“帕丽扎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早晚都是要结婚成家嫁出去的,不能一直留在我们身边。这个道理我想你心里很明白。我们知道你舍不得离开我们,舍不得离开这个家。我们现在给你介绍一个结婚对象,不是想让你马上和他结婚,而是想让你和他接触一下,建立一下感情,形成一个恋爱关系。至于你到底什么时候想和他结婚,我们完全听从你的意见。”
听到这里,帕丽扎提感觉吐尔逊不仅已经给自己选好了一个结婚对象,而且非要把这个结婚对象介绍给自己不可,便似笑非笑地对吐尔逊说:
“好吧!那我就听你们说说,你们到底想给我介绍一个什么样的结婚对象?”
吐尔逊以为帕丽扎提被自己说动了心,便喜形于色地对她说:
“我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热合曼?我对热合曼的看法非常好。一是他的人品好,二是他的长相好,三是他的身体好。我早就有意把他介绍给你。我和阿瓦罕商量过这个想法,阿瓦罕也表示同意。可是我没有想到,他的爸爸谢力甫竟然和我想到一起去了!今天谢力甫主动找到我,想让我把你介绍给热合曼。这可是你的一个天赐良缘呀!只有把你嫁给热合曼我和阿瓦罕才会放心呀!”
“你是怎么答复他的?”
帕丽扎提面无表情地问了他一句话。
“我告诉他我要回家和你商量一下,商量好了再答复他。”
吐尔逊开诚布公地答了她一句话。
“那你明天就去告诉他吧!我不同意!”
帕丽扎提顿时被气得涨红了脸,忍不住向他喊了起来。
“你凭什么不同意?你给我说说他哪里配不上你?”
吐尔逊也顿时被气得涨红了脸,忍不住向她喊了起来。
“我不想和你们说话了!”
帕丽扎提一下子扑到在床上大哭起来。
“你们都走吧!你们赶快离开我的房间吧!”
她边哭边说。
见此情景,吐尔逊和阿瓦罕只好起身离去。
吐尔逊和阿瓦罕走后,帕丽扎提立刻泪流满面地站起身来,狠狠地关上了房门,又狠狠地锁上了房门,然后又重新扑到在床上大哭起来。
“这是一个什么世界啊?连我最爱的爸爸妈妈都不让我自由选择爱情!我真是太失望了!冯莺燕啊冯莺燕,我这才知道:不是你一个人遇到了大麻烦,连我也遇到了大麻烦。我和你怎么这样倒霉呀?我和你怎么这样命苦呀?……”
她再次边哭边说。
哭着哭着,帕丽扎提突然想起了李继先。她立刻拿出爱情电台,想把自己面临的家庭压力告诉李继先。但是她又一想,李继先面临的军纪压力已经够大了。她不能在给李继先增加新的压力了。既然李继先正在默默地扛起军纪压力,她也应该默默地扛起家庭压力。最美的爱情永远都不是一帆风顺的。一帆风顺的爱情永远不是最美的爱情。只有能够经受得起狂风暴雨的爱情,才能在爱情的天空架起一道最美的彩虹。只有能够经受得起惊涛骇浪的爱情,才能在爱情的彼岸生成一道最美的风景。想到这里,她就不再哭了。她脸上露出了微笑,并带微笑抱着爱情电台睡着了。
这时,天空已经从暗红色变成了灰黑色,正在从灰黑色渐渐地变成深黑色。
冯莺燕回家之后,就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坐在梳妆台前化起妆来。她散开盘在头上的浓密长发,用一把梳子把这些长发一缕一缕地梳理得整整齐齐,又用一瓶香水把这些长发一缕一缕地喷洒得清香四溢,再用十根手指把这些长发一缕一缕地编织成维吾尔族新娘的结婚发式。然后,她就打开一个化妆盒,用一支眉笔一笔一笔地细心描绘着自己的眉形和眼线,又用一支唇膏以一刀一刀地细心雕刻着自己的唇形和唇红,再用一只粉扑一下一下地细心涂抹着自己的粉底和腮红。然后,她就从衣柜中拿出一件制作精美、光彩夺目的维吾尔族婚纱。这件婚纱是冯崇仁特意在乌鲁木齐为她定制的。她和帕丽扎提曾经在照相馆里,穿着这件维吾尔族婚纱各自拍了一张婚纱照。然后,她就一件一件地脱去穿在身上衣服,脱得只剩下了一身内衣,把这件维吾尔族婚纱穿在了身上。然后,她就来到窗前推开了窗户,笑容灿烂地轻轻说着:
“来吧!如果你能听到我的呼唤你就来吧!我在这里等着你!今天晚上就是我的新婚之夜!只要你能来到我身边,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不再为难你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不要和你结婚的名分了!我只要我的爱情我只要你!……”
说着说着,两行热泪就从她的两个眼角中就滚落下来了。
这是一个令人伤心的夜晚。最残酷无情的爱情打击,先后落到了两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孩子身上。连看惯了人间冷暖世态炎凉的一轮明月都看不下去了,偷偷地厚厚的云层中为她们哭泣,把湿润得像雨水似地的一束束月光,透过云层的边缘泼洒在巩乃斯林场场部后面,泼洒在巩乃斯河边的一块块鹅卵石上,泼洒在白桦林中的一片片树叶上,化成了一滴滴晶莹剔透的露水。
这又是一个令人感动的夜晚。两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孩子,面对最残酷无情的爱情打击,都没有选择放弃,都没有选择退让,都在毫无畏惧地坚守着各自的爱情阵地,都用寸步不让抗拒着从巩乃斯林场场部的一栋办公楼中掀起的,一场正在越刮越紧的爱情飓风。正是因为受到了她们的感动,吞没光明的夜色才能自惭形秽地悄悄退去,驱散黑暗的朝阳才能自告奋勇地冉冉升起。
天亮了,巩乃斯林场场部出现了一道有史以来最美丽的风景线。两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孩子,带着两张世界上最美丽的笑脸,迈着两对世界上最美丽的脚步,迎着一轮世界上最美丽的朝阳,并肩携手旁若无人地向前走去。
“昨天晚上,我的爸爸妈妈给我介绍了一个结婚对象。”
帕丽扎提边走边说。
“你不用说我就知道,这个结婚对象就是热合曼。”
冯莺燕边走边说。
“你怎么知道的?”
帕丽扎提边走边问。
“我不仅知道一定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知道你一定会拒绝。”
冯莺燕边走边答。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帕丽扎提边走边说。
“不用谢!因为,我不仅知道你和我的爱情有所不同,而且知道你和我都绝对不会改变自己的爱情。”
冯莺燕边走边说。
“你说得对!无论面对多大的家庭压力,我们都必须把自己的爱情坚持下去。”
帕丽扎提边走边说。
“是的!我们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我们只有一个办法了!这个办法就是坚持!坚持就是胜利!只要我们能够坚持下去,任何人都会拿我们没办法。”
冯莺燕边走边说。
“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不是你。我知道你肯定能坚持。他能不能坚持我不知道。”
帕丽扎提边走边说。
“我现在担心的也是他不是你。我也知道你肯定能坚持。他能不能坚持我也不知道。”
冯莺燕边走边说。
“我相信他能坚持。”
帕丽扎提边走边说。
“我也相信他能坚持。”
冯莺燕边走边说。
说到这里,虽然两人先后说了一句相信他的话,但是两人说这句话的底气有所不同。帕丽扎提的这句话说得底气十足。因为她知道李继先肯定能坚持。对于帕丽扎提来说,相信的含义是只信不疑。冯莺燕的这句话说得缺乏底气。因为她不知道热合曼能不能坚持。对于冯莺燕来说,相信的含义是半信半疑。
(二零二一年四月三日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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