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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之恋(第五十章)

时间:2021-04-23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黑豹和安娜 点击:
  愤怒会使人失去理智。因为,愤怒是一种可以扰乱正常思维的情绪。如果这种情绪得不到及时控制,这种情绪对正常思维的影响力就会不断升级。随着这种影响力的不断升级,人的思维过程会陷入混乱状态。这种混乱状态的持续将会使人失去理智。一个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的人,最有可能做出的事情就是迁怒于一个与自己亲近的人。一旦迁怒于一个与自己亲近的人,最有可能造成的后果就是伤及无辜者。冯莺燕现在不仅已经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了,而且已经开始迁怒于一个与自己亲近的人了。这个人就是帕丽扎提!
 
  冯莺燕没有听到帕丽扎提与热合曼的谈话过程,只是听到了这个谈话过程中的三句话。如果根据这三句话的有关内容断章取义地理解这个谈话过程,很容易得出这个谈话过程就是帕丽扎提正在与热合曼谈情说爱的结论。冯莺燕恰恰就在这个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问题上犯下了一个错误。这个错误使冯莺燕将错就错地认识到:她的好爸爸冯崇仁的话没有说错!帕丽扎提和她的关系既是一种朋友关系又是一种情敌关系。帕丽扎提和她好的目的是为了抢走她看上的人。
 
  于是,冯莺燕愤怒了!她不仅愤怒了,而且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情绪了。因为她认为,帕丽扎提迫于家庭压力已经把恋爱对象从李继先改为热合曼。因为她认为,帕丽扎提一直在李继先和热合曼之间脚踩两只船随机应变。因为她认为,帕丽扎提帮助自己与热合曼建立恋爱关系纯属居心不良。因为她认为,帕丽扎提的居心就是为了在合适时机把热合曼从自己手里抢走。因为她认为,帕丽扎提用谎言和伪装卑鄙无耻地欺骗了自己。因为她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帕丽扎提背信弃义的足够证据。
 
  从帕丽扎提的房间窗外转身离去之后,冯莺燕就一阵风似地跑回家,又一阵风似地跑回自己的房间。跑回自己的房间之后,她就关上房门,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一样东西。很快,她就把这样东西从她的床头柜里找出来了。这样东西就是一本相册。这本相册装着她和帕丽扎提的所有合影照片。她把这些合影照片从这本相册中取出来,用剪刀把帕丽扎提的身影从自己身边剪掉。她要用这种行为显示自己与帕丽扎提一刀两断的决心。她要用这种行为显示自己不与帕丽扎提同流合污的决心。
 
  就在冯莺燕咬牙切齿怒目圆睁手操剪刀大战合影之际,帕丽扎提仍然在心平气和不慌不忙地继续与热合曼进行谈话。因为帕丽扎提听说热合曼看到了冯莺燕,认为热合曼可能是看到了一个人,但是这个人很有可能不是冯莺燕,所以便不以为然地对他说:
 
  “这个窗户外面经常有一群小孩玩耍。这群小孩在玩耍的过程中,有时会趴在窗外向屋里看一眼。你是不是看错人了呀?”
 
  听到帕丽扎提这么一说,热合曼也对自己看到的情况产生了怀疑,便按照她的说法修改了一下自己的说法:
 
  “我只是看到有一个人的脸在窗户上闪了一下,感觉这个人有些像冯莺燕。至于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就是冯莺燕,我也不能完全确定。”
 
  “好吧!咱们不提这个事情了!抓紧时间把咱们该说的话说完吧!”
 
  帕丽扎提接着对他说。
 
  “你说你爱我。可是你刚才对我说了一大堆话,也没有说出你到底爱我什么。因为你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一些花言巧语,你对任何一个你想向其求爱的女人都可以说。所以我认为你根本不爱我。为什么你不爱我却非要说你爱我呢?我觉得一定是有人逼着你和我建立恋爱关系。虽然我不知道这个逼着你和我建立恋爱关系的人究竟是什么人,但是我知道这个人一定是一个使你感到非常害怕的人。你说我分析得对不对呀?”
 
  “对!”
 
  热合曼不得不点头称是。
 
  “既然如此,我也不想让你感到太为难。”
 
  帕丽扎提又接着对他说。
 
  “我可以允许你来我家装装样子,应付一下那个逼着你和我建立恋爱关系的人。不过我对你有一个要求,我在家里的时候你不要来,我不在家里的时候你可以来。你看这样好不好?”
 
  “好!”
 
  热合曼不得不表示同意。
 
  帕丽扎提和热合曼谈完话后,就让热合曼赶紧离开她的房间离开她的家。热合曼走后,她就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回想刚刚结束的谈话过程。她认为虽然她没有通过这个谈话过程说服热合曼与冯莺燕恢复恋爱关系,但是她已经通过这个谈话过程阻止热合曼进一步伤害她与冯莺燕的关系了。她应该把谈话内容和谈话结果尽快告诉冯莺燕,以便求得冯莺燕对她的理解。想到这里,她立刻站起身来,急匆匆地走出房门走出家门,又急匆匆向冯莺燕的房间窗外走去。正如她在她的房间窗外与冯莺燕有一个约好的暗号一样,冯莺燕在自己的房间窗外与她也有一个约好的暗号。冯莺燕听到这个暗号的时候,就会知道她有急事找自己。
 
  就在帕丽扎提来到冯莺燕的房间窗外准备发出暗号之际,冯莺燕已经把所有剪掉的合影照片装进了一个纸袋,打算利用见面机会把这个纸袋交给帕丽扎提表示断绝关系。当她突然听到有人在轻轻地用三连音敲打她的窗户,就知道帕丽扎提已经不请自来正好来到了她的房间窗外。
 
  于是,冯莺燕便拿着这个纸袋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把这个纸袋向帕丽扎提身上狠狠扔去,然后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对帕丽扎提不闻不问了。
 
  见此情景,帕丽扎提不由得大吃一惊。她捡起从自己身上滑落到地上的这个纸袋打开一看,才知道冯莺燕通过这个纸袋向她表示断绝关系了。
 
  帕丽扎提呆呆地站在冯莺燕的房间窗外,茫然无知地自言自语:
 
  “这是为什么呀?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呢?”
 
  她想再次敲打窗户,把冯莺燕叫出来问一下。但是她刚刚举起手来,就不得不放下来了。因为她知道,不管她怎么发出暗号,冯莺燕都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出来见她的。
 
  于是,帕丽扎提就把这个纸袋抱在胸前,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这里。
 
  这时,天已经黑下来了。今天的天黑得特别早。因为几天以前,一股从北冰洋穿越格陵兰海和挪威海直抵北大西洋的冷空气,与一股从加勒比海穿越墨西哥湾和百慕大群岛直抵北大西洋的暖洋流汇合了,在欧亚大陆西海岸的数千平方公里上空形成了一股强大的高压冷湿气流。这股气流沿着一条从高加索山脉北麓通向天山山脉北麓的低压槽自西向东长驱直入猛扑过来。今天晚饭过后,这股气流的前锋已经穿越伊犁河谷抵达巩乃斯峡谷。随着这股气流而来的,不仅是一阵阵越来越冷的寒风,而且是一片片越来越浓的乌云。所以转眼之间,一块折射着落日余晖的红彤彤的天空,就像一张被泼满了一团团墨汁的绢纸似地黑了下来。一个既看不见月光又看不见星光的漆黑夜晚提前来临了!留在这个夜晚的唯一光亮就是那些透出一扇扇窗户的灯光。一个既听不见蝉鸣又听不见蛙声的寒冷夜晚提前来临了!留在这个夜晚的唯一温暖就是那些蒙住一扇扇窗户的蒸汽。
 
  “明天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呢?还会是今天这个样子吗?”
 
  帕丽扎提边走边想。
 
  这一夜,帕丽扎提和冯莺燕都没有睡好。帕丽扎提没有睡好是因为万分悲伤。冯莺燕没有睡好是因为万分愤怒。万分悲伤加万分愤怒构成了两个万分漫长的夜晚。一个万分漫长的夜晚在帕丽扎提的房间。这个万分悲伤的夜晚洒满了万分悲伤的泪水。万分悲伤的泪水淋湿了这个房间的每一个稍纵即逝的睡梦。一个万分漫长的夜晚在冯莺燕的房间。这个万分愤怒的夜晚燃遍了万分愤怒的烈火。万分愤怒的烈火烧热了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辗转反侧的睡影。
 
  天亮了。但是,这一天竟然亮得如此暗淡无光。天上既看不见眉开眼笑的朝阳也看不见唇红齿白的朝霞,只能看见一张灰蒙蒙的、阴沉沉的、没有五官的脸。从这张脸上可以看出,现在已经是八月底了。巩乃斯峡谷的夏季就要结束了。人们在这个季节中度过的所有美好时光将会成为记忆。随之而来的将是一个为期只有一个月的、每日天气阴晴不定的秋季。紧接着,巩乃斯峡谷就会进入一个寒冷而又漫长的冬季。这个寒冷而又漫长的冬季就是巩乃斯峡谷的丰收季节。在这个丰收季节中,巩乃斯林场的全体职工将会让巩乃斯峡谷捧出它那最宝贵的财富。它那最宝贵的财富就是生长在它怀抱之中的无数棵高大粗壮的天山云杉。
 
  巩乃斯林场在昨天接到了气象部门的紧急通知,巩乃斯峡谷在未来一两天内将会出现一场特大暴风雪。接到这个紧急通知之后,巩乃斯林场迅即启动了防寒应急措施。
 
  今天早上一起床,人们就从结在窗户上的一层霜花察觉到:室外温度已经降到零度以下。所以一夜之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把夏装换成了冬装。从今天开始,这种在入冬之前穿上冬装的现象将会成为一种经常现象。因为,气温骤降是一种夏季结束之后的常见气象。
 
  上班时间快到了,冯莺燕急匆匆地走出家门。她一走出家门,就看见帕丽扎提忐忑不安地站在门前。
 
  见此情景,冯莺燕用厌烦的声音对帕丽扎提说: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已经和你断绝关系了吗?”
 
  听到这话,帕丽扎提用哀求的声音对冯莺燕说:
 
  “我求求你了!你让我说说我和热合曼谈话的事情吧!”
 
  “这件事情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
 
  说罢,冯莺燕就抛下帕丽扎提,独自一人快步向前走去。
 
  冯莺燕的话令帕丽扎提大吃一惊,她连忙向前快走了几步,紧紧地跟在冯莺燕的身后。
 
  “你已经知道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帕丽扎提边走边问。
 
  “你去问问热合曼就知道了!他在和你说话的时候看到我了!”
 
  冯莺燕边走边答。
 
  帕丽扎提这才知道,热合曼没有看错人。热合曼看见的人就是冯莺燕。在热合曼看见冯莺燕的时候,她和热合曼的谈话内容已经被冯莺燕听到了。冯莺燕突然和她断绝关系,一定与冯莺燕听到的这些谈话内容有关。虽然这些谈话内容不会在她和热合曼之间产生误会,但是这些谈话内容却会在她和冯莺燕之间产生误会。想到这里,她禁不住为自己的失言感到十分后悔。但是她又一想,冯莺燕听到的这些谈话内容并不是她和热合曼的全部谈话内容。只要把她和热合曼的全部谈话内容告诉冯莺燕,就可以消除她和冯莺燕的误会了。
 
  于是,她连忙对冯莺燕说:
 
  “你听到的只是一部分谈话内容,不是全部谈话内容。我把全部谈话内容说给你听听好吗?”
 
  岂料,冯莺燕立刻对她说:
 
  “我不需要听到全部谈话内容!听到这些谈话内容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于是,她又连忙对冯莺燕说:
 
  “你对我产生误会了!其实我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岂料,冯莺燕又立刻对她说: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因为我不想让你骗我了!”
 
  听到这话,帕丽扎提委屈地对冯莺燕说: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呀?”
 
  听到这话,冯莺燕冷漠地对帕丽扎提说:
 
  “你说没骗过我就没骗过我吧!”
 
  说到这里,帕丽扎提实在不知道应该和冯莺燕说什么话好了。她只好默默地跟着冯莺燕向前走。
 
  “你不要这样缠着我。咱们好离好散好吗?”
 
  冯莺燕边走边说。
 
  “我不是缠着你。我是真的舍不得离开你!”
 
  帕丽扎提边走边说。
 
  走着走着,冯莺燕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帕丽扎提说:
 
  “好了!咱们应该在这里分道扬镳了!因为再往下走咱们就不顺路了。”
 
  听到这话,帕丽扎提连忙提醒冯莺燕:
 
  “你说错了吧?这里离咱们的上班地点还有一段路哪!”
 
  听到这话,冯莺燕立刻告诉帕丽扎提:
 
  “我没有说错。我今天回雪莲合作社工作了!”
 
  说罢,她就头也不回地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二零二一年四月七日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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