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一猜一个准,火眼金睛啊。”
“那是,这边这种小公司多,看多了也看出门道了嘛。信可能寄错了,不是你的就别理他们,你要不放心等明天上班打个电话给物业吧,问问清楚。那块板上就是物业电话。”
宁宥连忙多谢多谢着,拿手机记录了板上的物业电话,拉一直两眼滴溜溜圆睁着旁听的儿子回车上去。
郝聿怀一出门就问:“到底怎么回事啊,爸爸开公司?破产了?他怎么什么都没说啊。”
宁宥一边想一边道:“似乎是你爸跟几个朋友合作开了一家做软件的公司,可你爸不懂软件,他的编程知识还停留在十多年前呢,他又没更新过知识。可能有朋友懂。但总之开不下去了,投资的钱都打了水漂……”
“所以去**了。”
“是啊,还问爷爷奶奶借了几十万呢。我原先一直搞不懂他钱去了哪儿,原来这样。倒是做了一件正经事。”
“可他又要上班,又瞒着我们,哪有时间管公司呢?我跟田叔叔上班,别看他好像一会儿跟人喝茶一会儿跟人吃饭,其实都在工作,时间安排得可紧了。”
“所以破产了嘛。他可能欠了一屁股债,又没脸跟我说,只好到处找钱。这下清楚了,今天早上庭审没冤枉他,他可能真是硬着头皮担起穿针引线的角色了。”
上车后,宁宥看看好多窗口透着灯光的大楼,感慨道:“要不是律师函寄来,都还不知道他有这么一出呢。没想到他都已经落到坐牢,还瞒着律师,不肯说出来龙去脉,耽误律师辩护。”
“为什么?”
“不知道,等判了之后可以探望了,再当面问他。”
“他跟我也没说。这么大的事。他是不是不把我们当家人?”
宁宥想了想,看着儿子失望的眼睛,道:“他可能只是不把我当家人,他想瞒着我,所以连你一起瞒着了。”
郝聿怀摇摇头,“肯定不是。”
“那是什么?”
“不知道。我很不喜欢。”
回家路上,郝聿怀很安静。宁宥看着心里很难过。
可宁宥有更大的烦恼。她不知道郝青林那破公司破产欠下多少债,看郝青林一改本性主动走上犯罪道路,显然债务负担不轻。她和郝青林现在还处于婚姻关系,她似乎该负担那笔债务,可她都还不知道得负担多少债务。她愁死了,她又不能在儿子面前表露太多,免得儿子太担心。
回到家里,安顿好睡觉,宁宥躲在自己屋里搜索婚姻内债务问题,发现夫妻共同债务的认定有清晰的法律条文,而并非婚姻存续期产生的所有债务都天然由夫妻共同承担,离婚后对半开。宁宥仔细查阅法律条文,再搜索一条条的案例,心中豁然开朗。若非夜深人静,她差点儿拍案而起。如果不是今天的律师函,如果她到离婚时都还不知道有这种性质的债务存在,那么以后人家上门前来讨债时,郝青林躲在高墙里谁都拿他没办法,她岂不是全无防备,也无从抵赖,只得一五一十、连本带利替郝青林偿清债务,讨空钱包?
难怪郝青林即使案子需要都能咬紧牙关不向检察官吐露,更不向律师吐露实情,就为了最终插她一刀啊。
因为那个可能十年的判决,因为郝母口中的墓木已拱,宁宥本来对郝青林生出了些许同情,此时嗤一下灭了。没法同情。她现在先得保全自己,免得被郝青林不知数字多少的债务拖死。